“你醒着么?”

    江游推门进来的时候,房间里黑黢黢的,窗帘紧闭,床上人背对着,呼吸缓慢而平稳,似在熟睡。

    方矩没出声。

    五官湮没在阴影中。

    “我知道你醒着。”江游拧开暖黄色的壁灯,让柔光落在被子上,“方矩,你昏迷的时候,是不是听到过什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江游。

    方矩无声叹了口气,“江教授,您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江游轻笑,“你也是。”

    方矩没有起身,依然背对江游,声带还没完全恢复,声音十分沙哑:“江教授,您害怕吗?”

    江游眼底泛起浅浅的笑意,“我上一次害怕还是十多年前小闲离家出走的时候,我找遍大小街道,整整两个月,每天都在恐惧中度过,晚上一闭眼就会控制不住地想到小闲被偷猎者折磨的情形,经常天亮了还没睡,那几乎是我人生至暗的日子。”

    方矩:“小闲能遇到您这样的爸爸,真好运。”

    江游沉吟片刻,才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给小闲上那么多保险吗?”

    方矩轻轻摇头,头发摩挲着枕头发出簌簌的声音,在只剩下呼吸声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江游视线落在方矩露出被子的后颈,那里裹着白色绷带。

    他知道,即使有一天绷带解下,那处也会永远地留下伤口,一年一年逐渐变淡,却不会消失。

    江游:“我们给他上巨额保险,并不是怕他出事而我们损失惨重,而是——我们希望每一个靠近小闲的人都能意识到这个孩子有多珍贵……或许你会说人无分贵贱一样珍贵,但请你体谅我们第一次为人父亲,总是想着怎么多爱他一点,多保护他一点。”

    “所以……江教授,这一次,您会怎么保护他?”方矩问。

    江游不答反问:“我听刘阿姨说,你收了一封邮件,是谁寄的?”

    方矩:“您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江游:“它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