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有!请你吃饭。”陈念朱今早并没有收到老师的召见,那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了,虽然残存着一点点担心,但把书一合上,脑子里只有香喷喷的饭菜了。

    不过陈念朱昨天下午没来,没能充饭卡,一个星期只有一次充饭卡的机会,所以他俩就不在学校吃了。好吧……其实就是想吃校外那些,被学校领导禁止的、被冠名为“乱七八糟”的食物。

    周楚英从教学楼到校门口那段路仍搭他的自行车出去,一边肩膀挂一个书包,一个是天蓝色的帆布包,挂着一个毛茸茸的橘猫小公仔做装饰,另一个是毫无特点的黑色书包。骑到快出校门口的时候,在门卫目光所不能及之处,周楚英跳下了车,把那黑色的书包往他那边一扔,他用一只手轻松准确地接住了,两人这些动作配合得极好,颇有点潇潇洒洒的感觉。

    “我们去吃螺蛳粉,我要加双份香肠!”周楚英平时开电动车开得极快,现在和他的自行车并排着骑,感觉一点也不爽,于是道:“拐角那家店,我先去,在那儿等你!”陈念朱还没说一句话,她就已经不见人影了,刚放学人又挺多的,他心里担心着,于是也稍微加快了速度想快些跟上她。

    “你以后开车慢点儿吧,急这点时间做什么?开太快了很危险。”两人已经在粉店里面吃粉,陈念朱实在又忍不住唠叨她几句。然而周楚英是最烦唠叨的,除非她自己觉得是对的话,否则她根本就不会入耳。

    “不准说我!”周楚英不耐烦地说,并挖了一大勺辣椒进他的粉里,螺蛳粉本身就已经很辣了,再加一勺辣椒怕是要喷火了!

    “你这人!好,好!不说就不说,真是的……”辣椒已经和汤水融合了,想挑出来也不能了,不过陈念朱默默地把那一整碗变态辣的粉给吃完了,全程面无表情。

    其实这俩人都不能吃辣,周楚英只是对螺蛳粉出于好奇,陈念朱是因为想尝试她乐于尝试的味道。好吧是她擅自帮他决定的,店里还有其他粉的,但她先到,于是就帮他也点了份螺蛳粉。

    结果是……她只吃了两口就眼泪鼻涕直流了,辣得哭爹喊娘,看到陈念朱满脸淡定不由心生佩服。其实他也是辣得内出血,而且还加了那么一大勺辣椒!只是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东西,并且这是她帮他点的,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毅力,竟然把那碗魔鬼螺蛳粉给无表情地吃完了。

    “猪,你也太厉害了吧!”周楚英看他碗里只剩了汤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其实他辣得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他站起来付钱,帮她拎了书包往店外走,她抱着两盒豆浆解辣,边咬着两根吸管也跟着跑了出去。

    陈念朱看她辣得还在一口一口地吸气,脸上红扑扑的,额角也还在冒汗,于是抽了张纸巾出来,手伸到距离她的脸不远处,犹豫了一会儿。周楚英抬眼看见了他手中的纸巾,两只手都拿着豆浆,况且他那纸巾伸得那么近,也就当他是要帮自己擦汗来着,于是“哦”了一声,就顺势把自己的脸往前探过去一点。

    他的确是准备帮她擦汗来着,可手突然停在半空是因为害怕她不喜欢他这种亲密的动作,所以她这自然的态度让他感到惊讶。他动作很轻柔地把纸巾在她的额头按了几下,让纸巾把那大粒大粒的汗都吸干。看她吸着鼻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又开始唠叨了:“吃不得辣还要吃什么螺蛳粉!以后别吃了,对肠胃不好。”这句话周楚英倒是同意,她现在胃像着了火似难受,她带着点假哭腔道:“不吃了不吃了,再也不吃辣了,打死也不吃了!”

    她终于肯听话一回了,陈念朱嘴角挂起一抹无奈又心疼的微笑,帮她擦汗的那只手隔着纸巾还停在她的额头上,她也只是自顾自地在同时喝那两盒豆浆并没有在看他,她那两只粉红腮帮子一鼓一缩,真的好萌……他看她的脸看得发了愣,那只帮她擦汗的手不自觉地想伸手去捏她的脸,然而快要触碰到时,她就转过脸去了。不过不是因为发现了他想要捏她的脸而要躲开,是因为她看到了江清刚好路过,他俩正招手打招呼呢。

    陈念朱悻悻地把手收了回来,将她的书包还给她,说:“走了。”“哦,走。”她伸出手来示意让他把书包挂在她肩膀上,她拿着豆浆也的确是不方便,于是他像老父亲正在帮要去幼稚园的女儿准备好书包一样,把这边的书包带子整一整,把那边的带子拉一拉,让它整齐地挂在她的肩膀上。

    其实他本来并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一遇到周楚英的东西乱了总下意识地去替她整理,看到她吃东西嘴角沾到了就想帮她擦干净,看到她刘海乱了也去帮她撩整齐……而且她从未拒绝过他这样帮她做的这一切,不过只是不会拒绝他而已吗?其他人呢?

    陈念朱认识周楚英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他发现,还真不是只不会拒绝他一个人而已!对她所做的那些并不是他个人的特权。其实周小南和叶季然都是对她宽容惯了,好像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而且全都是出于本能似的。周楚英性子急,有时候挺爱发点小脾气的,但周小南和叶季然总会很耐心地哄她。叶季然也会帮她理好被风吹乱的刘海,周小南也会帮她擦汗,甚至会帮她抓背后的痒痒。他记得暑假他们一起去周小南家补习,中午容易打盹的那段时间,周楚英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臂压在沙发上许久,一翻身沙发上留了一条汗迹,周小南见了便小心翼翼地过去,给她扇着一些很轻柔的风……

    他想,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为她做的那些日常小事,大概也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吧,而她呢,也习惯了别人的照顾了吧,她对他只是一种习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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