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依旧打滚的魏永年,少女对范进道:“这个贼子要对六妹下毒手!”

    “放心吧,六小姐身边始终有魏国公府最优秀的女卫扈从,不管是下药还是什么手段,都不会奏效的。”

    “那我就放心了,退思,你扶我过去,有些事要做。”

    语气自然从容,仿佛一对老夫老妻之间,说着理所当然的事情。范进听话地扶起张氏小心地走到桌前,只见少女用力地抓起了那个瓦罐,随后把剩下的半罐药汤劈头盖脸地向着依旧在地上打滚痛呼的魏永年泼去。

    药汤已经温了,泼在身上倒不至于太难过,但是魏永年的两只手在方才的搏斗中都已经被范进卸了骨环,原本预备用来杀死春香的匕首,现在正插在他的腿上。人在这种状态下,怎么都不会舒服,药汤泼下来,就只好拼命地躲,口内大叫道:

    “贱人……我为你割了肉……你这样对我……”

    “你为我割了肉!你就算为我割了头,我也只送你两个字活该!贱人!”张氏咬着牙,冷声呵斥着,顺手将瓦罐朝着魏永年丢下去。她手软脚软没什么力气,这下砸的其实不算重。但紧接着,她就试图去推桌子,发现自己的力气没法把桌子放倒时,便举起了油灯,对着魏永年的脸,把油灯砸了下去。

    火光冒起。

    烈火烧灼皮肤的焦臭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伴随的则是魏永年那惨叫声。少女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冷哼道:

    “即使今天退思不来,我也早晚会这么做的,你即使杀了春香,也依旧逃脱不了这个下场。我发的誓只是用来骗你的,明知道我骗你还会上当,真是蠢的没药医!想要得到我?你也配!”说话之间,少女用起最后的力气,朝着魏永年腿上那匕首柄用力踩下去。

    一声声惨叫响起,顺着夜风飘出,如同鬼号。

    范进轻轻拉住张氏的手笑道:

    “好了……跟这种人犯不上这样的,没的失了你的体面,再说我们还是要留他一口气。徐维志也有仇要报,咱们把他的活都干了,他会不开心的。”

    张氏转身之间神色间的狠厉,已经消失,属于大家闺秀的端庄与静,重又出现。朝着范进微微一笑道:“小妹阴险狠毒,退思可会害怕?”

    “我倒是觉得贤妹这是真性情,我双手支持。如果是我遭遇了类似的事情,做的选择和你一样。不过这种脏活累活交给男人干,女人只负责发号施令就好了。你刚才说句话,我就下手了。”

    少女一笑,“我这样狼狈,倒是让范兄见笑了。”

    “不然,谈笑间令强敌内讧,这份手段,便是男儿也多有不及,红颜之中,当以贤妹手段第一。我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你让魏永年杀了春香,这手计谋用的漂亮。不过如果他不做,又该如何?”

    少女摇头道:“还能如何?就是找个机会,拿刀刺死他了。现在总算用不上了。”她的手微微一松,一块不知何时捏在手中的瓷片落地,掌心处却已经被割的血肉模糊。

    范进连忙撕下一裙角帮着少女包扎,张氏问道:“小妹可能得了天花,范兄就不怕感染?”

    “这还用说?如果我怕的话就不来了,进庄子和给你包扎,危险其实差不多的。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会搞成这样么?我又不是很喜欢女装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