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我也是。”胡大姐点着头道:“那我们一起去求神仙帮忙,让进哥儿中状元,当驸马。进哥儿要杀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像戏文里那样跑掉之后去告状的,我是他的,他要我怎样就怎样。”

    大员岛上,原本无人居住的平原上,一座座建筑拔地而起。大批自海上而来的男女,将这里当成自己新的家园,热火朝天地投入建设之中。

    曾经随处可见的鹿,成了这些外来者的主要食物来源。他们猎鹿,也猎人。岛上原有的土人与这些外来者展开了一场又一场英勇而悲壮的战斗,但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现在这些土人不得不躲到山里,离这些可怕的魔鬼远一些,寻找机会复仇。在战斗中,美如水的土著女子,成了移民中青壮年的猎取对象。而男性战俘,则成了最廉价的消耗品。

    在一座已经颇有些规模的堡垒内,一个高大的女子赤着身,躺在床上,享受着几个年轻女子的按摩。林海珊妊娠反应颇为明显,时不时就要呕吐一阵,心情也因此变得糟糕。几个女子谁若是按摩的不顺意,便会挨上一脚,或是几一记耳光,随后就是一堆闽南土话。

    骂过了手下人,林海珊又指着北方道:“你这个衰仔害人精给你祖嫫听好,若是考不中功名,你祖嫫就把你抓到岛上来养鹿,再替你祖嫫照顾仔。做不好就一天打三次。挺起腰梁,中个进士回来,你祖嫫就让你多戳几次,给你家生大一大堆仔!”

    说着话又摸了摸肚皮,“衰仔,你老爸要当进士了,你生下来便不是小强盗,而是小公子,到时候有一大堆漂亮丫鬟伺候你,你可以亲她们嘴巴,抓她们乃子,欢喜不欢喜?跟娘一起骂你老爸,让他赶快高中啊。”

    相府绣楼上,张舜卿望着贡院,看着身边沙漏估算着时间,“退思现在大概到了贡院大街……恩,现在便开始放炮请神……现在应该是进场搜检……”今夜,注定无眠。

    会试的地点在京师东城的贡院大街。与乡试一样,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但是一到考期,便最是热闹。

    二月初九正式开考,二月初八晚上,贡院之外便已是人头攒动。举子自身的人数就超过千人,再加上他们带来的随从人员,总数就得有五六千人之多。你挤我推,互不相让。

    会馆的优势就在这个时候显示出来,以会馆为单位,本省举子组成一个集群,将零散行动的举子无情挤开,优先抢占进场位置。而各会馆举子兵团规模,也体现出该省份的文教水平。

    明朝科举实际分为南北中三卷,应天苏松为代表的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广东为南卷,北直隶、山东、山西、河南、陕西为北卷、四川、广西、云南、贵州以及大明祖陵之地凤阳包括庐州、滁州、徐州、和州为中卷。

    这种分配方法也看的出,各省文教水平的高低。像是陕西这种文教弱省,读书人连性理大全都没读过,如果和南方公平较量,很可能一个也录不上,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调剂,同时维持朝廷平衡。

    即使如此,三卷的录取人数并不平均,大体而言,南卷的录取人数最多,北卷次之,中卷最少。单独一卷的省分之内,依文教强弱,也分为若干档。在南卷诸省中,福建的科举力量最弱,学子讲官话都费劲,在官场上发言力也差。广东的情况略好一些,属于倒数第二。

    像林梦楚这个广东解元,在会馆里是众星捧月的目标,前往贡院时亦是当之无愧的带队头马。可是比起浙江、南直隶这些地方的普通举子,其实也不占多少优势,如果解元比解元,就更算不上什么。

    这种地位直接影响了团队的士气,是以广东会馆的学子,在行动时就显得很消息,浙江、南直这些文教大省的举子队伍过来,广东举子只能让道。躲避不及被撞得灯笼乱晃,大多数时间,也只能忍着。

    才子虽然受人尊敬,但是当一群才子凑在一起时,高低上下还是自然而然就分了出来。这些在家乡眼高于顶的文曲星,直到了京师才知道,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出色。

    范进来的晚,很多事情没有赶上。在之前,京师的坊司胡同里,已经举办了几场文会。虽然名义上是由某位名伎花魁号召,背后往往就是某位才子或是官员发动,在会试开始之前的考验与比拼。

    这种文会不像江湖比武,不能直接评定两人间文才上的差异,但是大体的强弱还是分的出来。林梦楚的才学本身是不差的,可是也只是不差而已。在广东以通经举人一举闻名,可是在江浙这种文教大省里,通经举人便不是什么稀缺产物,能做到这一步的文士不知多少。

    这些人未必都对花魁有兴趣,但文会总是会参加,林梦楚的才学在这种群星璀璨的场合,便算不上优秀。几次文会表现的不过不失,固然没给广东丢脸,但也没挣回什么名声来。一如广东眼下的文教地位,平庸不出色。

    这段时间比较出名的,像是宣城沈君典,秀水冯开之、兰溪陆敬承以及临川汤义仍这些人,才是为京师文士名伎津津乐道的才子,也代表了这一科夺魁的希望。其他如张家二公子张嗣修,虽然人在家中闭门苦读,但是偶尔有几篇窗稿通过某种途径流传到外界,也堪称字字珠玑,同为书生也得写个服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