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纷纷显出微妙的神色来。

    前些日子陇西王世子和淮南王世子、信阳侯沈小侯爷结伴入京,三人光着脚丫子踩着木屐戴着脚铃入南薰门的惊人之举,暗中早就在京里传遍了。

    没想到这位居然在今天正式的东宫设宴场合,也敢如此荒唐打扮的过来。

    在场众人对于陇西王世子堂而皇之显露于人前的怪癖,显出无言以对的神情。

    众多道含义微妙的视线盯着池萦之从手腕处摘下的金手钏片刻,又纷纷若有所思地转过去看旁边的楼思危。

    楼思危:“……”别看我,我没毛病!

    朱瓴拎着金铃铛手钏楞在原地,半天没挪位置,依旧挡在太子案前头。

    池萦之敬酒本来就是应付差使,被人一挡正好,乐得省事。

    她当即倒退半步,表明自己并无冒犯之意,举起酒杯对着前方的楠木翘头案,恭恭敬敬道,“朱将军拦着,那微臣就不过去了。微臣在此敬酒一杯,愿吾皇和太子殿下福寿安康,我大周国祚绵长——”

    客套的祝词还没说完,就听到上首方太子爷冷冽的声音道,“朱瓴让开。”

    前方被挡住的视野猛地一亮,朱瓴侧身让开了路。

    池萦之还没反应过来,面对面撞上了一道犀利挑剔的视线。

    司云靖一双狭长的凤眸转过来,视线往下方寒凉地扫过,一眼看见池萦之宽大袖口露出的那截皓白纤细、看起来用力就能折断的手腕,想起了朱瓴手里提着的女子佩戴的金手钏,微微地冷笑了一声。

    “宫中设宴的庄重场合,戴了手铃铛过来?”

    他端坐在高位,手里晃着盛满美酒的金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道,“若是别人,孤便当场治了他的不敬之罪。换了池小世子……倒是不奇怪了。毕竟,池小世子从小到大,从不知道‘失礼’二字如何写的吧。”

    ……用脚都能猜到,这位心里现在必然含恨想起了当年的旧事。

    池萦之姿态恭谨地低下头,避免与一国储君对视,心里无声地痛骂,你才失礼,你全家都失礼。

    要不是你以后做的好事,我为什么要故意戴着铃铛叫所有人瞧见,让所有人觉得我是个变态。

    池萦之心里痛快地骂完了,从容上前一步行礼道,“臣失仪。臣请罪。”

    风信子手钏还在朱瓴的手里,早有机灵的内侍接过来,双手奉上给太子案前。司云嘉根本不正眼落下视线,吩咐道,“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