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被钟胜姐哭得心都慌了,也担忧钟太太真有个好歹,便安抚了钟胜姐几句,拉着她去见她母亲。

    钟太太卧病在床,房间里烧着火盆,门窗都封得严实,不见一点儿寒风,只有离炕很远的地方开了一扇小窗。青云一进屋门,就闻见屋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不过似乎有点象是一种补药的方子。当然,钟太太身体虚弱,吃点补药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经过大夫的许可?不然跟大夫开的药冲突了可不好。

    钟胜姐含泪对母亲道:“娘,青姐儿来看您了。”钟太太在炕上动了一动,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面白如纸的脸,虚弱地笑了笑:“青姐儿来了?难为你有心……”

    青云见她病容憔悴,心下不忍,忙行了一礼,便上前慰问:“才两三日不见,您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呢?前儿我还听曹大哥说,您的病情已经有起色了。”

    钟太太无奈地笑笑:“我这破身体,三天好,两天坏的,便是医术再好的大夫,也无可奈何。”

    钟胜姐哽咽出声:“娘,您别这么说,我们不如再把小曹大夫请过来,给您看病吧?以前他给您开的方子一向很管用的!”

    青云也跟着点头,曹玦明就住在后街,过来诊个脉,方便得很,况且钟太太又是老病人了。

    钟太太却摇头道:“如今给我看病的大夫,是淮城府里数得上号的名医,你爹特地给我请过来的。我吃着他开的方子,觉得挺好,只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若现在换一位大夫,怕是要惹恼人家的,也太麻烦小曹大夫了。”

    病人都这么说了,请的大夫又是府里的名医,青云只得闭了嘴。事实上,她还是更信任曹玦明些,名医又如何?曹玦明的老爹可是太医呢!

    钟胜姐显然不大乐意,泪眼汪汪地看着母亲,想要劝她改了主意。但钟太太的态度很坚定,还命她:“青姐儿来了,你怎的连杯茶都没招待?实在失礼得很。赶紧去叫人煮茶,再把前儿人家送的几样糕点拿出来。”

    青云忙道:“不必麻烦了。钟太太,我平日常来的,您真的不用客气。”

    钟胜姐也是这么想,但钟太太却道:“这是礼数,应该的。胜姐儿快去。”说罢又补充了一句:“顺便去厨房问一问,早上的汤可还有?我觉得有些饿了,正想吃一点。”

    钟胜姐大喜:“娘想吃东西了?我马上叫人做去!”风一般急急走了,也没顾得上跟青云打声招呼。

    青云没有在意,钟太太却替女儿赔不是,她只得说:“钟太太,我跟胜姐是好朋友,您不必待我如此客气的。”钟太太低头笑笑,咳了两声。青云忙倒了杯温开水上前喂她,她只喝了一口,便微笑道:“青姐儿,你是个好孩子,平日里待我也恭敬。你知道,我只有胜姐一个女儿,素来爱若珍宝,有时候为了她,少不得要做些亏心事。”

    青云怔了怔,没听明白:“钟太太?”

    钟太太喘了喘气,苦笑道:“方才我不肯答应胜姐,请小曹大夫来为我诊治,并不是小曹大夫不好,原是我……我们夫妻俩为人父母的一点私心。”

    青云挺直了腰,忽然想起钟胜姐曾经花痴过曹玦明的往事来,心想莫非是东窗事发了?可那完全是钟胜姐自己的想法,曹玦明无辜躺枪了!

    接下来钟太太的话证实了她这个猜测:“胜姐年纪小,不懂事,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的外男极少,那回小曹大夫上门来给我治病,她一见小曹大夫的人品,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其实,以小曹大夫的性情才华,若他真有联姻之意,我们夫妻自然是欢喜的,可显然他没这个意思,不过将胜姐视作寻常病人的儿女罢了。若让他们经常见面,最终伤心的只会是胜姐。倒不如换了别的大夫来,让胜姐无法见到小曹大夫,时间一长,她也就断了念头了。”

    青云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钟太太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虽然她心里有些不爽,觉得钟县丞和钟太太小看了曹玦明,但也没兴趣阻止。钟胜姐是个好姑娘,可还配不上她家曹大哥,她也就不多事了。

    钟太太低声恳求:“青姐儿,你回去后,别跟小曹大夫说我生病的事,也别让他来给我诊脉,行么?我们真不是嫌弃小曹大夫,只是觉得胜姐儿配不上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