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缓缓放下镜子,把它安置在原来的位置,好像从来没人动过它,低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靠在窗边,心事混沌。

    她的窗户外挂了几盏黄竹灯笼,时至晚间,夜风渐起,灯笼也随风摇晃,就像人的心事,起伏难平。

    杨枝对着灯笼,忽然见到远远的圆门外有人来了,她看过去,居然又是图南,他手里拿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正朝这边走来。

    他走路的时候惯是目不斜视的,只会朝着目标前行,路上的飞花落叶与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于是,他自然也没有抬头,朝着楼上杨枝这个方向看。

    倒是让倚在窗边的杨枝能够认认真真地看了他许久。

    他真好看,头发也可爱。

    他是她从小照顾到大的弟弟,她喜欢他。

    杨枝看着看着,笑了出来,眼里却也狼狈地有了一些水迹。

    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她本不应该,但她仍然。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但她甚至不敢对自己的内心都说得更加详细一点,好像说得多了,哪怕没人听到,也会被能够窥心的鬼神所耻笑。

    正在这时,杨枝忽然听到哪里有鼓声响起,同时天上也燃起许多烟花,一声一声震耳欲聋,没多久,许多孔明灯缓缓升起,随着风飘动,不多久便是漫天浮灯。这大概是那家嫁女儿的开始做喜事了。

    在这样的动静下,图南不是聋子,也抬起了头,朝前一看。

    和杨枝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他的脚步一顿,居然也停在了原地,安静地看她。

    楼上楼下,一片月色,此时此刻,两人静立。

    没多久,图南朝她挥舞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几个瓷瓶,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你别出去,等我。”

    杨枝点头。

    不多时,图南来到她门前,推门,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桌面上,而后一扭头就对杨枝说:“你脱衣服。”

    杨枝还沉浸在少女心思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图南走到了床边,回头看她:“你后背的伤口虽然好些了,但还要敷一次药,你躺下去,把后背露出来,我给你上药。”

    杨枝下意识地觉得不妥,且不说她心里刚萌生的鬼祟,就算她什么都没想,无知无觉,这样也不合适。虽然上药也是一个正经事情,但图南毕竟是一个男孩子,该有的分寸就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