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灯灭了,护士将奶奶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没多久,一份病危通知书送到了齐志刚手上。

    “我……签字?”齐志刚握着笔茫然地看了一眼医生,声音好似来自老旧的风箱。

    “您母亲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但也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满脸沉重地说出了准备好的台词。

    那天后来的情况,齐星扬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一家人都很沉默,一天下来粒米未进。

    柏书越中途离开了一趟,回来后脸颊红红的。齐星扬没有心思去安慰他,只草草分了他一个眼神,然后继续盯着地面发呆。

    夜深了,潘莉有试着劝他回去休息,可齐星扬只是看着她,只字未回,也没有起身的打算。

    面对潘莉不停的劝告声,齐志刚忽然起了脾气,大声让她闭嘴。潘莉很是委屈,表示自己只是心疼儿子。

    只是这回,他们的儿子没法当个和事佬了。好在这场架结束得也很快,潘莉回家拿了几条毛毯,四个人在走廊里过了一夜。

    齐星扬和柏书越缩在同一条毛毯里,原本靠在他的肩头,最后一路滑到了大腿。柏书越用毛毯裹住了他,而后伸手小心翼翼地护住了他,怕他再往下滑。

    第二天的考试,两人也都没有去。直到第三天,白布蒙上了奶奶的头。

    齐志刚在撕心裂肺地哭,他一个平日里看着感情缺缺的男人,崩溃来得却比谁都强烈。潘莉也滚下了几滴泪,心疼地抚摸着齐志刚的背脊。

    而齐星扬没有哭,他的眼泪已经早早地流干了,他只是很恍惚,总觉得这像是一场找不到出口的梦。

    接着便是热闹的葬礼,敲锣打鼓吹号。齐星扬在病房门口守了两天,在这种时刻突然不想待下去了,逃难般赶到了学校。

    自然他也不是来学习的,老师说的话写的字他一概不明白,他只是头脑空空地坐着,然后觉得这样就很好。

    一节课下,祝媛抬手戳了戳他的背脊,好奇地问了句:“齐星扬,你怎么没来考试啊?”

    齐星扬好似没听到一般,木讷地坐在原位,目光还保持着看向黑板的方向,哪怕上面的板书已经被值日生擦了个干净。

    “齐星扬?”迟迟没等到回应的祝媛好奇地再次戳了戳他,“怎么不理人啊。”

    齐星扬的身体随之摇晃了一下,他长久地叹了一口气,耳朵里终于接收到了一点信息,祝媛好像在和他说话。

    未待他弄清楚说话的内容,柏书越板着脸先他一步回过头去:“你烦不烦?”

    忽然被冲的祝媛一脸不解,眨巴着眼不知如何是好,连林寻松都有些惊讶他的愤怒:“你干嘛啊柏书越,她又没和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