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儿,你可好些了?”沈崇一醒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他床榻边哭得泪水涟涟的顾妃,顾妃见他醒来,眼睛一亮,和皇帝对视了一眼,明显松了一口气。

    “顾寒栖呢?”沈崇启唇问道,一双眼里泛着凉意,问道:“他死了么?”

    在得知顾寒栖经太医救治后并未死,反而被迎回府里后,沈崇愣了半晌,才道:“这样也好。”

    他是想用刀将顾寒栖的皮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去来祭奠死去的狗儿。

    但狗儿已经死了,无论他怎么发疯,也换不回狗儿了。

    “崇儿,”皇帝见他明显神情不对,明显像是受到了打击的模样,叹了口气,试探道:“你就在东宫歇息一段时日,可好?”

    “儿臣想去雁门关,还望父皇成全。”沈崇道,雁门关苦寒,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越惊澜随着他皇兄出征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雁门关,前世也是在此战崭露头角,打得大昭军队节节败退。

    他话音刚落,就见皇帝皱了皱眉,看向沈崇不容置喙道:“不可,雁门关苦寒,你如今这模样,怕是会误了大事。”

    他在皇帝心里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就适合呆在东宫里哪里也不去么?

    沈崇看了皇帝半晌,见他没有同意的意思,干脆闭了闭目,不想再见他,省得自己心烦。

    “罢了,”皇帝见他这幅模样,心里涌上来些许怒意,也不再与他继续说下去,道:“你心思未定,与其去雁门关送死,不如去看看贺桓之,他重伤未愈,你心里就不曾有一丝愧疚之情么?”

    沈崇猛地睁眼看他,道:“儿臣有何颜面再去见恩师。”

    “所以你便一心想去雁门关送死?”皇帝看了他半晌,眼里情绪起伏不定,似是想说什么,终于冷笑一声:“朕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软弱。”

    说完,重重地一挥袖,转身就走。

    沈崇任由他动作,只是在皇帝临走前问道:“父皇允了儿臣么?”

    “你要去便去,”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朕等着给你收尸。”

    沈崇看了皇帝一眼,平静地应道:“儿臣谢父皇成全。”

    因他犯了大错,皇帝又贬他去雁门关那般荒凉的地方,人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出征那日,阖宫静寂,并无一人相送。

    沈崇一人出了宫城,一路听得唢呐声尖利地划破长空,他抬起头,正好与城内迎亲的队伍相撞,银甲衬着迎亲队伍里的喜庆,说不出的凄凉。

    沈崇的视线微微一停,与那身着婚服的新郎官对视了一眼,又凉凉地移开视线,未看见他脸上的惊惶绝望,驱马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