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歐陽睿後,大半天沒吃飯的容遠也覺得餓了,便叫金陽一起去吃飯。金陽看看天色,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怎麼,有事?”容遠立刻察覺。

    金陽遲疑地說︰“有個地方……我想在天黑之前去一趟。”

    容遠想起車禍前金陽手中的那捧白菊,問︰“墓園?”

    “……嗯。”一天里的驚心動魄幾乎讓金陽忘了自己一大早出門的原因。此時重提起來,悲傷的心情減弱了許多,但神色還是有些黯然。

    照容遠看來,此時金陽最應該做的事是回家休息,跟他父親討論一下這件事。就算他到現在還認為這件事是個意外,但金縑@欄嗟哪誶椋 隙  ?哉餳倫齔靄才擰br/>

    然而容遠也知道,金陽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給別人添麻煩的人,他在這時候還堅持想去墓園拜祭什麼人,肯定有他一定要去的理由。

    因此容遠也沒有阻止,點點頭,不容置疑地說︰“我和你一起去。”

    金陽清楚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全,雖然他覺得沒有必要,但心中還是感到一陣溫暖。他沒有拒絕容遠的好意,叫來護工看護著艾倫?尼爾,重新買了一束白菊,和容遠一起坐公交車去了墓園。

    初冬季節,天氣本就寒冷。在墓園這樣的開闊地帶,更覺得冷風一陣陣地往衣服里灌。容遠裹緊衣服,捂了捂冰涼的耳朵,雙手□□口袋里,看著金陽蹲下來,把白菊放在一個新立的墓碑前。

    墓碑前已經擺放著不少花束了,大概在他們之前已經有很多人來拜祭過。黑白照片里的,是個笑容燦爛的年輕女孩,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長相溫婉漂亮,晴若秋波,笑著的模樣生機勃勃,十分動人。但這樣的女孩出現在這里,卻格外讓人嘆惋。

    墓碑上刻著的名字也很美,叫“衛夢瑩”。

    容遠神色不變,眸光冷淡。在他看來,死都已經死了,那生前是美是丑,又有什麼關系?不過都是骨灰一捧罷了。他既不會為此感到惋惜,也不會為此感到高興。

    對于不相關的陌生人,容遠從不在他們身上浪費自己的感情和心力。

    金陽在墓碑前蹲了好一會兒,不知想起了什麼往事,神色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哀傷。半晌後,他低下頭用袖子擦了擦眼楮,容遠撇過頭裝著沒看到。

    金陽站起來,低聲說︰“我們回去吧。”

    兩人並肩朝外走去。許是因為心中悲傷郁積無處宣泄的原因,金陽不想坐車,兩人便一路走回去。走到市中心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各色霓虹燈交替閃爍著,將這城市勾勒出一片迷離變幻的色彩。

    趴在過街天橋的橋欄上,兩人看著下方滾滾的車潮。在他們的右手邊,一串的白色燈光川流而來;左手邊,星星點點的紅色燈光迤邐而去。這個城市時時刻刻都是這樣匆忙的樣子,連悲傷都不能長久。

    “夢瑩姐和我,就住在一個小區里,我們從小一塊長大。她比我們大六歲,小時候一起玩的時候,她總是很照顧我們,感覺就像所有人的媽媽一樣操心這操心那。誰要是哭了鬧了尿褲子了或者打架摔傷了,不敢去找家長,就都找她。她也總是能把事情處理的很好。小時候,我們都很依賴她。”

    金陽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容遠靜靜地靠在一邊,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