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前,容遠一樣一樣檢查自己的裝備,確保沒有任何遺漏,也能處理任何意外情況帶來的變數——除非發生了譬如天打雷劈、路面塌陷、世界穿越這類不可預測的變故。然後他又跟豌豆確認了一遍行動計劃。

    “容遠,你確定要這麼做嗎?”豌豆站在鞋櫃上,一邊幫容遠檢查著他有沒有什麼疏漏,一邊問道。

    “當然,我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不會輕易反悔。”容遠說著,一邊揉了揉左手上的護腕。

    “但你並非缺少這些功德值,這個人能給你帶來的收益是有限的。”豌豆蹙著眉頭,看上去感到有些難以理解,它並不是在盡最後的努力試圖阻止容遠,而是想要給他的行動找出一個符合自己運算邏輯的理由。

    豌豆說︰“到目前為止,你的身份雖然有不可告人之處,但從立場上而言,這個國家最強大的暴力機關是你的盟友,這對你的未來是十分有利的。即使將來有一天你的身份暴露,也有一定的幾率能夠得到對方的庇護。但做了這件事之後,你就會站到對方的對立面去,從社會群體價值觀來看,你是站到了正義的反面,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弊大于利,你的收益會遠遠小于你所付出的東西……不光是功德值,還有很多隱性資產。”

    “正義的反面?”容遠輕笑一聲,問道︰“豌豆,你覺得……什麼是正義?”

    豌豆沒有作答。它可以瞬間從網上搜索出幾千種關于正義的說法,可以將“正義”這一個詞的概念從遠古蒙昧時期到現代所有的發展變化滔滔不絕地說上一天一夜,但它知道容遠問的並不是這個。

    “有些人的正義是公正、平等、博愛;”

    “有些人的正義是遵守法律,遵守規則,遵循傳統,維護大部分人的利益;”

    “還有些人覺得,‘對我有利’既為正義。”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我的‘正義’——當然是不合法的,但不去做,我就念頭不通達。”容遠很認真地說︰“無所謂利弊,就算這本簿子為此反扣了我的功德值也沒關系,我就是要去做。我想這麼做。”

    “因為這種人的存在就像是毒瘤膿包,不把它剜出來,我就寢食難安。一想到我正和這種人生活在同一個城市里,說不定還呼吸過同樣的空氣,我就覺得惡心。”

    “我知道正確的做法是將他交給法律制裁。但你我都知道,法律不能制裁所有的惡人,也不能讓所有的罪行都得到應有的懲罰,它只是統治階級為了維護秩序所采取的一種手段而已。以為罪人在服刑的過程中能得到懲罰和淨化的,只是一種天真幼稚的想法。判刑,懲戒的是個體本身,卻不能抹消所有已經被造成的傷害。當所造成的傷害既不能被挽回也不能被時間抹平的時候,整個人生或許都會因此被摧毀,而犯下惡行的人卻只需要短短幾年的刑期就能繼續在這世間逍遙法外,這豈不是很不公平?”

    “這樣的人,法律不能制裁,那我來做。”

    容遠說完後,愣了一會兒,忽然失笑,然後鄭重其事地對豌豆說︰“這麼大義凜然的話真不像是我說出來的……不要太當真了,‘正義’什麼的,這就是我給自己做這件事找的一個借口。”

    “真正讓我想要這麼做的,不是為了公理和正義這種虛無的東西。原因很簡單,我就是為了讓自己覺得舒服。”他點點頭,“嗯,就這樣。”

    豌豆眨了眨眼楮,說︰“其實……你不需要跟我解釋這麼多的。”

    “我知道。但你沒發現嗎,我現在有些緊張。”容遠的臉色冷靜的可怕,根本看不出一點緊張的情緒來,但他又強調了一遍︰“作為新手,我有點緊張,這是理所當然的。多跟你說說話,可以緩解我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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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秋雨一場寒,十一月的雨,就算是淅淅瀝瀝的小雨,也讓人覺得冷到骨頭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