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皙道:“下次胜者打负者不可用手足、尺子或任何器物,不能用这些直接接触对方,抛掷器物去打也不行。”

    冯婧也无异议,垂目想了想,爽快地答应:“就按殿下说的改……殿下快做题。”

    赵皙用绳尺在纸上作图计算,稍后给冯婧看,她立即判断:“错了。”

    赵皙搁笔,朝椅背一靠,好整以暇地含笑对冯婧道:“好,姑娘可以罚我了。”

    冯婧也应之一笑,立即起身出门,少顷回来,手里多了一支竹筒状物事,竹筒中间插有一尾部长长地露于外的木杆。

    赵皙暗道“不好”,迅速引袖遮面,而冯婧已同时引竹筒朝着他,着力将木杆推进竹筒,一道水柱倏地射出,击打在赵皙袖上和身上。

    这是灭火用的“唧筒”,竹筒下端开窍,以棉絮裹木杆插入筒中汲水,火灾时可作水枪使用,集芳园每处楼阁都备有一些。

    见赵皙已被水击中,冯婧也不再将水尽数射出,把唧筒抛在地上,忍不住发出了一串笑声。

    赵皙不愠不怒,自己拭净溅到面上的几粒水珠,朝冯婧一拱手:“姑娘机智,在下佩服!”

    看着她那毫无阴霾的明净笑容,他也随她笑了起来。

    时光悄然在他们笑声中溜走,待她想起去看看天色时,天边已逸出了一道夕晖。

    “我们该回去了。”她垂目说,心下不无遗憾。

    “不急,今日要做的题还没做完呢。”赵皙旋即再度提笔,挥毫作行草,写下一阙词:

    一张机,九章术里织璇玑。千思绾作同心苣,悠长朱庑,葭生南渚,不舍许伊归。

    冯婧看着那几行翩若惊鸿,又不失清劲秀雅的墨迹,逐字品读词中意,最后默默重复着“不舍许伊归”,一颗心如坠温泉里,暖洋洋地被承托着,漂浮在水中,轻轻地晃。

    “还请姑娘回答,这词是谁所作?”赵皙向她微微欠身,十分谦恭地提问。

    她凝视那词,听着他怎样听来都动人的声音,双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似力感不支,她落于案上的手有些颤抖。最后在他温柔的迫视下低首,她轻声道:“不知道。”

    “那么,姑娘输了。”他声音无比柔和,姿态依然彬彬有礼,但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想放过惩罚她的机会。

    她不作声,默认甘领惩罚,瞥了一眼被她抛在地上的唧筒,估了估里面还有多少水。

    他好像并不准备用唧筒,看也未曾看它,却站起来,略靠近她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