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步惜欢手中粥调好了，竟真的伸手递给了她。暮青接过来，见步惜欢起身到桌边取了只碗碟，夹了几样菜拿过来，坐回榻旁，那碗碟就这么托在手上，那手明珠般润，衬得碟中菜越发翠绿诱人。
暮青少见地有些尴尬，这人本该在江南，却来了西北，照顾着她，却生着气，生着气，却不曾下重语，反倒显出几分无奈。如此矛盾复杂是为何？
暮青手顿住，步惜欢低头继续调着那碗粥，不理她了，余光瞧见她把手收了回去。
步惜欢抬眼，气得一笑，见暮青伸手过来拿，又一叹，端着碗避开，意懒声沉道：“碗烫。”
“我自己来。”奈何有人不解风情，一出声，梦便碎了。
步惜欢起身走过去，开了窗子提进只食盒来，食盒打开，清粥菜和素包，皆是清淡之食。步惜欢端着清粥回来，像调汤药那般轻轻调着，窗外月影朦胧，屋内烛影粥香，静好似梦。
她正想把手收回来，窗台边有人轻叩了两声。
步惜欢的手颇为清俊，明月珠辉暗镀，轻捏慢抚，随意举止便是一道尊贵风姿，而她的手虽如葱似玉，却不过是这年纪不需雕琢养护的然，与他的珠玉风华并不能比。
她的手验尸时总会沾些腐尸气，即便事后以药汤蒸洗，去尽那尸气，还是有人会避之不及。大兴百姓重阴司，他们父女在古水县时到街市上置办家用时，看不中的东西从不轻碰，碰了若不买，店家嫌晦气。只有她自己在意着这双能验尸验骨、告慰亡灵的手，还从不曾被人这般端量过。
暮青有些走神儿，掌心被人捏了两下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瞧，步惜欢正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端量着，掌心有些痒，她有些怔。
步惜欢六岁入宫，他在宫里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需他学这些？
养生之道，步惜欢得稀松平常，仿佛为君多年，整日都养尊处优，闲得无事可做，连医术都学了。古来三教九流，医术并不入上九流之道，非帝王必学之术。朝中有御医，民间有郎中，江湖有神医，何需帝王之尊亲学医术？
自她爹去了，她便没好好歇过。在汴河城时便为寻凶之事劳心劳神，后又千里行军，草原上淋过雨发过热，上俞村受过刀伤刮过皮肉，到了边关未曾歇过便敌营苦战，地宫遇险。一连数月，马不停蹄，之前受的伤染的风寒根本就没养好，地宫里被暗河水的寒气一激，这病才来势汹汹。她这身子少要静养一冬，不然日后会虚寒。
暮青见他半低着头，眉宇间沉静明润，似岁月里凝出的暖玉。那话听着寻常，却莫名叫人觉得深沉。半晌，他搭好了脉，将她的袖子拉下来盖好，道：“进了十一月，西北便入冬了，冬日最养精气，这些日子莫吹着寒风，歇过这一冬去你这身子才能不落病根儿。”
“我会的事多着，日后你都会知道。”步惜欢未抬眼，目光落在她手心里，意态虽淡，那惯常的懒散却敛了。
“你会搭脉？”暮青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她病时似做了梦，梦到爹替她搭脉，梦里过些何话不太记得了，连是否真梦见过都有些不确定，只是此时被步惜欢搭着脉，心头有些熟悉感。
步惜欢回来坐在榻旁，执了暮青的手过来。在汴河他便有这习惯，喜爱牵她的手，暮青本想抽出来，还没动，便见他将她的手一翻，玉般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腕脉上。
窗外捧药之人未话，接了药便去了。
他行去窗边，开了窗子把药碗递出去，窗外伸来双手捧了，步惜欢道：“药热一热，叫厨房送些粥菜来。”
额头触来的指尖温温的，轻轻一叩，微痛。暮青静下来，见步惜欢自榻前起身，道：“药都冷了。”
暮青少见地有些尴尬，这人本该在江南，却来了西北，照顾着她，却生着气，生着气，却不曾下重语，反倒显出几分无奈。如此矛盾复杂是为何？
暮青手顿住，步惜欢低头继续调着那碗粥，不理她了，余光瞧见她把手收了回去。
步惜欢抬眼，气得一笑，见暮青伸手过来拿，又一叹，端着碗避开，意懒声沉道：“碗烫。”
“我自己来。”奈何有人不解风情，一出声，梦便碎了。
步惜欢起身走过去，开了窗子提进只食盒来，食盒打开，清粥菜和素包，皆是清淡之食。步惜欢端着清粥回来，像调汤药那般轻轻调着，窗外月影朦胧，屋内烛影粥香，静好似梦。
她正想把手收回来，窗台边有人轻叩了两声。
步惜欢的手颇为清俊，明月珠辉暗镀，轻捏慢抚，随意举止便是一道尊贵风姿，而她的手虽如葱似玉，却不过是这年纪不需雕琢养护的然，与他的珠玉风华并不能比。
她的手验尸时总会沾些腐尸气，即便事后以药汤蒸洗，去尽那尸气，还是有人会避之不及。大兴百姓重阴司，他们父女在古水县时到街市上置办家用时，看不中的东西从不轻碰，碰了若不买，店家嫌晦气。只有她自己在意着这双能验尸验骨、告慰亡灵的手，还从不曾被人这般端量过。
暮青有些走神儿，掌心被人捏了两下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瞧，步惜欢正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端量着，掌心有些痒，她有些怔。
步惜欢六岁入宫，他在宫里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需他学这些？
养生之道，步惜欢得稀松平常，仿佛为君多年，整日都养尊处优，闲得无事可做，连医术都学了。古来三教九流，医术并不入上九流之道，非帝王必学之术。朝中有御医，民间有郎中，江湖有神医，何需帝王之尊亲学医术？
自她爹去了，她便没好好歇过。在汴河城时便为寻凶之事劳心劳神，后又千里行军，草原上淋过雨发过热，上俞村受过刀伤刮过皮肉，到了边关未曾歇过便敌营苦战，地宫遇险。一连数月，马不停蹄，之前受的伤染的风寒根本就没养好，地宫里被暗河水的寒气一激，这病才来势汹汹。她这身子少要静养一冬，不然日后会虚寒。
暮青见他半低着头，眉宇间沉静明润，似岁月里凝出的暖玉。那话听着寻常，却莫名叫人觉得深沉。半晌，他搭好了脉，将她的袖子拉下来盖好，道：“进了十一月，西北便入冬了，冬日最养精气，这些日子莫吹着寒风，歇过这一冬去你这身子才能不落病根儿。”
“我会的事多着，日后你都会知道。”步惜欢未抬眼，目光落在她手心里，意态虽淡，那惯常的懒散却敛了。
“你会搭脉？”暮青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她病时似做了梦，梦到爹替她搭脉，梦里过些何话不太记得了，连是否真梦见过都有些不确定，只是此时被步惜欢搭着脉，心头有些熟悉感。
步惜欢回来坐在榻旁，执了暮青的手过来。在汴河他便有这习惯，喜爱牵她的手，暮青本想抽出来，还没动，便见他将她的手一翻，玉般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腕脉上。
窗外捧药之人未话，接了药便去了。
他行去窗边，开了窗子把药碗递出去，窗外伸来双手捧了，步惜欢道：“药热一热，叫厨房送些粥菜来。”
额头触来的指尖温温的，轻轻一叩，微痛。暮青静下来，见步惜欢自榻前起身，道：“药都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