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下万籁俱寂,院里的漏壶箭杆指向到了丑时。

    绿萤坐在门边石柱旁,忘记掐了自己有多少下才勉强没有睡着。

    当看到王爷终于从房内出来,她轻手轻脚地提着手边的小木桶走进,一炷香后,木桶上面匆忙盖了层不透的花帕,被她拎着直直往浣衣房里去。

    等到绿萤全部收拾清洗妥当,再回到屋子里时,苏明妩正侧躺在床上,眼睛睁着窗外漆黑在发呆。

    绿萤小声上前,“王妃,天还没亮,您再休息一会儿,怎的今日睡不着?”

    苏明妩紧了紧手臂下的被窝,温吞开口,“方才用的凉水,把困意都浇走了。”

    “王妃,是奴婢不好,膳房的门锁上,奴婢寻不到院子里的柴火。”绿萤也想给苏明妩烧热汤,但主苑不比以前内院熟悉,她黑灯瞎火,一时半会找不到地方。

    苏明妩倒是没有丝毫怪她的意思,轻笑道:“与你无关,大半夜你若是大张旗鼓,别人看到了更麻烦。”

    符栾入夜临时过来,她没叫绿萤提前备下热汤在房里,心急之下以凉水冲洗。因着还未入夏,多少有些不舒服。

    绿萤说话间手上没停,点燃手炉里的银霜碳,细心地包层绒布塞到被子底下,“王妃,您每次都这样,奴婢就怕给王爷晓得了误会。”

    “放心吧,他不会留心这些。”

    符栾为人无情的很,苏明妩记得他留在她房里那么多次,没有哪天最后是留宿的,他只顾自己欢愉,得逞后便如餍足的老虎,说走就走,怎会发现她的小动作。

    其实,自苏明妩那日摔了避子汤药之后,她有好好想这辈子的计划。她喜欢孩子,当然是要生,眼下看来,除了符栾,孩子的父亲没有旁的选择。

    只是暂时而言,他们还没回凉州,回去道路颠簸,万一劳累伤及身子怎么办,所以她想,至少得跳过这两个月。这种事若与符栾商量,简直对牛弹琴,她都不必提。

    绿萤发愁:“可是,也不清楚有没有效用...”

    “唔...应当,不会那么巧罢。”

    古书野集中的法子,苏明妩偷偷看了不少,既不伤身又不想服药,那就只能尽量于情.事后早点起身,清洗推出余物,方能减少可能。

    再说了,前世的符栾可是过了好多年才有的孩子,或许,他还不行呢。

    苏明妩想到此处,倏忽笑出了声,躲在被窝里咯吱咯吱晃个不停。

    绿萤渐渐习惯王妃时不时的奇怪举动,也不多问,继续准备第二个手炉,刚刚不小心摸到王妃的手,冰冰凉凉,单个炉子怕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