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第一次见到童笑的时候,她还不是她的同桌。

    在初中食堂二楼的楼梯转角那,林向晚和同学饭饱喝足了下楼,转角正走上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便是同学的朋友。她两快乐地打了声招呼,一旁的林向晚则对上了正抬头的童笑。

    微微含胸的姿势,锋利干净的一字形锁骨。眼前的少女正抬起头来,高挺的秀美鼻梁,深邃的琥珀色的眼,小麦色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她扬扬下巴,算是朝她打了个招呼。

    微微含胸,靴子脚步重重。她就要抬起下一步。林向晚赶紧sayhi。

    有点Man,有点酷。听说名叫童笑。

    第二眼印象便是高一开学那天了。林向晚正和池夭夭相互庆祝分到了同个班,带点忐忑和期待地按着座位表寻过去,顶着一头茂密齐肩短发,低头都能看见鼻头尖尖的含胸驼背的女生,不是那个酷美女童笑,又是谁?

    太好啦!林向晚心里欢愉,又涌上来一点面对酷guy的拘谨和羞涩,Hey,我们两做同桌诶,我叫林向晚,初中你隔壁班的。

    童笑酷酷地点点头。她说,我知道。

    “你手上拿着啥?”

    童笑把左手上的东西翻了个面,双眼亮闪闪,Radwimps,是一个乐队的专辑;再把右手上的东西翻了个面,Coldrain,是另一个乐队的手册。

    “我超喜欢他们的!”童笑酷酷的声音此刻竟弥漫出几只粉红色泡泡。

    林向晚原本的拘谨和羞涩此刻更加上了一层窘迫,这是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安利,听起童笑热情洋溢的介绍来。

    原来童笑不仅仅是表面那冷酷美人的样子的。她冷酷的外表下包裹了一颗柔软的追星少女心。只是所追的人都离林向晚有些遥远,似乎都是不曾听过的乐队。

    但离童笑不远。她的生活似乎充满着神秘、刺激、先锋和前沿的许多美好事物。她似乎对自己有种克制的要求,行动和情绪表达都是内敛的,但你无法忽视她艳丽却淡漠的脸上逐渐泛起的点点光芒,那些光似乎要透过眼眶,透过皮肤,照耀出来。

    她告诉你,上个暑假去看Coldrain的现场,嘶喊满场;Radwimps新出的限量专辑她通过曲折的渠道买到了,而她斩钉截铁似乎确认地告诉你,你要是看过他们的专辑,你也一定会爱上他们的。

    不仅如此。童笑的世界似乎和林向晚所遇到的,大部分人的世界都不太一样。她热衷于了解一些林向晚们所接触不到的大牌文化;对当下国际名模排名了如指掌;对正在追寻的乐队活动、成员状况、花边综艺如数家珍;对国际流行音乐甚至有种前瞻性的偏好(当然这也是林向晚过了很多年以后才意识到的事情)...

    林向晚和池夭夭老是听得一愣一愣的,童笑以她那种奇特的克制、平静又暗流汹涌的语气下讲完了当下她想讲的事情,望着目前两个似懂非懂、露出淡淡向往和好奇的女生,往往又克制地画风一转,平静地把空气里并不存在的话筒转移给下一个,听听她们最近又有什么新闻。

    林向晚是好奇的,她不曾有过这么强烈的激情和偏好,或许默认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也从没有带着热情去了解一些事物。只是默默地接受了安利,待到每周末回家的日子,便去搜一搜这些乐队的歌曲,成员的信息,看看成员参演的小剧场,看看模特们撕过的综艺——都是些是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内容,新鲜刺激,那些音律里的强烈情绪和化人的温情、那些镜头下放大的鲜明性格甚至具象的人性,都是新的世界。

    即使Z中校风严谨,学生只能穿校服,童笑也想着法儿给自己的穿着带上点不同一般的个人色彩,穿鞋帮后边长出一双白色翅膀的漂亮运动鞋;踹着粉白底色、印满了圆圈包围的四叶花卉、四角星、凹面菱形内包四角星图案的精致小钱包...校服也能穿出点不一样的花儿来,就一件春秋校服浅色外套,也必是要把松紧的袖口给撸到靠近手肘的位置卡住,拉下袖笼罩住,理一理做成新的袖口样子——长袖便毫无痕迹地变成了中袖的样子(形状有点类似和服袖子);外套拉链一定是不好好拉到胸口以上的,也不会不拉拉链任其敞着,必是拉到胸口以下,肚脐以上——大致是胃部的位置,刚好露出一段细U型的内搭T恤的颜色——内搭穿什么,必也是精心考虑过的。

    刚开始大概只是童笑这么穿,不知不觉林向晚和池夭夭俩的外套也穿成了这个模样。林向晚一分析,确实这脖子到胃露出的一小段窄窄的内搭衣服的颜色,以及宽大袖笼下露出的一小截手臂(把袖口的松紧缩到袖宽里面藏起来,袖宽更称得小臂修长纤细),让自己觉得穿得像“自己”。而不是流水线上的学习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