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奶奶有解放军叔叔和阿姨们照顾,你就不用跟着进去了。”田文建刚钻出轿车,就拍了拍小兰的胳膊,并继续说道:“于护士,你先带小兰去吃饭,我跟队长和教导员他们说点事。”

    未经上级允许,就自作主张带回了一个病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领导都会严厉的批评。小辣椒意识到田文建想一个人扛下来,便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如果队里非得收医药费,那就由我来出。”

    “知道了。”田文建不置褒贬的点了点头,随即跟着文队长和杨教导员走进了门诊药房办公室。

    也许是心有灵犀,卫生队五大支委之一的姜所长,也默默的跟着走了进来。不等田文建落座,文启鸣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小田,那个老太太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小姑娘。”

    见气氛有点紧张,韩主任连忙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坐,大家都坐下说。小田都忙活了一天,你们也不让他喘口气。”

    田文建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环视下众人后,淡淡地说道:“把老太太治好五十万,把小姑娘送上大学五十万。她们的医药费、伙食费先记着,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付账。”

    “那一百万呢?”文启鸣忍不住的问了句。

    “一个星期!”田文建竖起了根手指,脸色带着一丝狰狞地说道:“只要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一百万就能只多不少地打到卫生队账上。”

    “小田,我们知道你能耐大,你手眼通天,但这件事你得给我们说清楚啊!”杨教导员感觉谈钱的确过分了,便和声细语地说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要考虑到我们卫生队的特殊性。我们是部队,不是地方,先不说我们有没有能力送那姑娘上大学,就这个住宿也成问题啊。”

    田文建点上了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后,凝重地说道:“那孩子叫郑小兰,今年十九岁,十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也随之改了嫁他人,迄今为止都杳无音信。这么些年来,她就跟奶奶相依为命。小兰特别懂事,不但很勤劳,而且学习成绩也很好。在街坊邻居和学校师生们的帮助下,尽管家庭条件非常贫寒,还是坚持读到了高中。因为她明白,只有上大学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去年高考,一直以来都品学兼优的她,竟然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学校老师们开始都认为她是放不下孤苦伶仃的奶奶,才有意考不出好成绩,也就对这事没有在意。直到大学开学后,被r省科技大学录取的同校同学报到时,竟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郑小兰。”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介绍道:“天底下同名同姓地人很多,那位同学开始也认为只是个巧合。直到一个月后,另一个担任学生会干部的虎林学姐,在一次老乡聚会上再次提到了那个郑小兰,并无意中问她为什么不叫毕业于唐明中学的郑小兰参加,那位同学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给掉包了?”田文建的话音刚落,文启鸣就忍不住地问了句。

    “是的,是被掉包了。”田文建重重地点了下头,长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消息传到唐明中学后,全校师生一片哗然。校长和班主任直接找上了县教育局,但因为种种原因而无功而返。也许是因为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也许是因为大家觉得就算真正的郑小兰接到了录取通知书,也交不起那八千多的学费,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自己女儿有那么好的条件,都不好好读书。人家既要干农活,又得照顾年老多病的奶奶还能考上大学,韩主任不禁唏嘘长叹道:“真是个好孩子啊,太可惜了!”

    “事实上小兰家的厄运,这才刚刚开始。”田文建又点上了根香烟,接着说道:“说到底,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从初一开始就接济她,并对她寄予厚望的班主任,怎么也不服这口气。就带着小兰找上了那个李鬼,要求与她家长坐下来谈谈,看是不是给小兰点经济补偿,以改善下她家的条件。小兰的要求并不高,只需要两万块钱送她奶奶去治病,至于上不上大学并不重要,反正木已成舟,再说她也没那个经济条件。”

    韩主任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说道:“人家十年寒窗苦,要两万块钱并不多啊。小田……那后来呢?”

    “大家应该知道的,想完成这样的掉包,不但要拿到小兰的学籍,而且还要串通户籍部门办理与小兰一模一样地身份证。可能李鬼的父母是基于安全考虑,不想授人以柄,断然拒绝了小兰提出的补偿要求。”

    田文建站了起来,打开窗户,探头看了一眼正与小辣椒一起吃饭的郑小兰,继续说道:“手续齐全,档案完备,校方表示无能为力。找虎林县教育局是一问三不知,后来再去就干脆吃闭门羹。县委县政府顾左右而言他,总是含糊其辞地说再调查调查。”

    想到自己这个营级军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把儿子送上龙江实验小学,文启鸣便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是看人家孤苦伶仃的好欺负,才这样打打太极拳想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