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天色已经有点微亮了。见窗外飘着细雨,姜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洗干净的衣服又一股脑儿地塞进那台老洗衣机里。听到热水壶的咕嘟声渐止,他强打起精神给自己倒了杯水。

    被滚热的液体烫了一下,让脑子清醒了一点。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浮动的热气,即便是洗了澡,他也觉得身上黏糊糊地难受。

    在补一觉和做早饭之间,姜川犹没什么犹豫地就选择了前者。他现在急需睡眠来抚平昨晚一些糟糕的回忆。

    刚拉上窗帘,手机的柔美铃声就在空荡的房间里扩散开来。姜川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把自己往毯子里一裹丢进沙发里——不是他不想睡床,只是他那床在橱柜里塞了半年的褥子实在没有让人想躺一躺的欲望。

    雨点击打在篷布上的声音让人心烦,姜川用被子把脑袋蒙上了,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驱赶令人不适的潮气。

    他讨厌这种阴湿的天气。

    “喂?”姜川带着鼻音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姜川开始在脑海里检索那一串陌生的数字无果之后,对面才传来有点沙哑的男声。

    “姜川?”

    “我不买……哪位?”思绪混沌间,姜川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身体不舒服?你现在在哪儿?”

    “……沙发上。”姜川翻了个身,找到了舒服的姿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对面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用有点疑问的语气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在N市?”

    “是。”

    干什么,人口普查的?应该还没到时间吧。

    “你是怎么回去的?”

    “火车。”他困得理所当然,已经有点懒得回话了。

    事情一下变得诡异起来了,因为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隐约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姜川迷迷糊糊地叫了几声都没反应,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现在电诈的手段这么吊诡的吗?在沉入睡眠之前,姜川模模糊糊地想着。

    姜川大概是不知道另一头的保险推销、人口普查员和电诈分子正坐在床边上,一只手里捏着他的校园卡,另一只手抓着还处在通话中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