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石天音这几日以来与他二人演戏也是相当辛苦,但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想了想,还是朝他微微一躬身,没忍住开口道:

    “花座大人晚上好啊。”

    莲湛呵了声,未料想竟是一抬手,就拿过了苏恒手里的那封信,苏恒见状,飞快道了声:“二位告辞。”就忙不迭拔腿跑了。

    风灯在走廊下旋转出一片暧昧的光,苏恒离开后,走廊里自然就只剩下她与莲湛。

    石天音恭敬道:“花座大人是还有什么事吗?”

    莲湛捏着那封白烨写给她的书信,那双点漆眸向她一扫,居然径自向她房里走来,石天音见况便要阖门,奈何他现在恢复了,力气还挺大,直直就进了门来。

    夜半时分,男女私会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石天音摇摇头,索性也未关门,便是任他进了来。

    莲湛开门见山道:“石天音,你我先前的那些事,你真的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了么?”

    石天音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目光在他手里的书信上凝了片刻,才叹了口气,回话道:“当然是记得的。”

    大概连莲湛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瞬间里,他几乎要冲了过来拽住她,哪知她却又摇摇头,继续道:“但是我所记得的,和花座所理解的,恐怕不同。”

    话音落,那人的声线难得的出现了一丝颤抖:“你说的,是如何个不同法?”

    石天音此时寻了个椅子搬开,顾自坐下来,徐徐道:“在你的版本里,我或许与你情意相投,但在我现今的版本里……”

    她低叹了口气,用那双皂白分明的杏眼看向他,“人界历情劫,乃是天机署的秘密任务;你之后因故变成幼童,我则全然当你是弟弟;再以后,千花宴上,大概是那条月老红线在作怪,我也只好配合你演出;至于说芜园案一事……”她顿了顿,一丝烛光在她清澈的眼眸里拉长,正如一口平静无波的古井。

    “自然也是任务,只能是任务。”

    气氛像在瞬间内冻结,而她每继续向下说一个字,莲湛袖下的拳头就握紧了一分,看得出,他此刻是在极力克制,但这,难道不是他的母亲权妃所要的结果吗?

    如果他真的是霖心,那么在一开始,他为何不告诉她他的身份?明明在此之前,他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机会。

    可他只选择了沉默,总像戏弄个小丑一样地戏弄她。

    如果真的是霖心,不,霖心是不会这样对她的!是的,哪怕已经自我暗示了好一段时日,她还是觉得要直面这件事,真的好难,至少比她想象得要难。

    倏尔,一朵浅色的时令花随风飘入了窗内,落在了她与他之间的圆桌上,就像是落叶吹在了湖面上,带起了阵阵的涟漪。

    这时才听那人开口道:“那你还记得你是因何来的这天界,来的这天机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