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而去的燕一歌,此刻正坐在一处坟头,捧着酒壶灌酒。

    这里是离南城不远的半山坟地,南城死去的人们,不少会葬在此地。燕一歌方才数了数,从上回过来直到现在,总共又添了三十一处新坟,坟地是愈发的热闹。

    他所在的这个坟头立在斜坡之上,两棵大树之间,与其它的坟头有些距离,略显冷清孤单。燕一歌觉得位置挺好,就像坟里头躺着的那个人一样,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走,留下孤零零的他喝着孤零零的酒。

    坟头前插着块削过的木桩,算作立碑,上头是燕一歌用剑刻写的四个大字:西燕之墓。

    好一阵子不来,四周长满野草,有的已经膝盖一般高,坟头上还有枯败的野花。野草疯长,示意无人拜祭,示意荒芜凄惨。

    地上摆了一碗猪耳肉,一碗酱牛肉、一碗白面馒头和一壶酒。

    燕一歌手里捧着一壶,脚下倒着几个喝干了瓶子,举壶与木桩碰了碰,仰脸又是一大口。

    酒喝的越多,燕一歌的眼睛越亮,亮的好似两颗宝石,在黑夜的坟地里熠熠生辉。整个人满脸红光,精神愈发奕奕,似乎没有半分醉意。可若是让西燕瞧见此情此景,定然会将他扶到床上躺下,改好被子,因为燕一歌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我来了,你还好吗?”

    寂静的夜,含糊不清的呢喃,被夜风送出好远好远。朦胧间,仿佛看见西燕自坟里起身,过来摸他的脸。婆娑间带着冰凉,久违的感觉,叫燕一歌缓缓合上双眼。

    西燕生活在南城,打从记事起就在南城,一辈子都在南城。

    说起南城,

    有人说这是大周京城里最销魂的地方;

    说这话的都是男人,听了人人会心一笑。

    有人说这是大周京城里最肮脏的地方;

    说这话自然都是女人,良家妇女,说完个个咬牙切齿。

    南城,集中了京城最豪气的三大赌坊:孙家骰子、银钩赌坊和花金寨。

    南城,集中了京城最豪华的三家酒肆:范楼、状元一品与清风楼。

    可在南城,最好玩的地方,不是赌坊,不是酒肆,而是一座座的青楼妓阁、一条条烟花柳巷。

    天下女人万般,尽在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