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抿紧双唇,摇了摇头,这话说不得,展怀迁再三叮嘱过,关于皇权的事,在外头千万谨言慎行。

    陈茵说:“想到要随他一起死,我很不甘心,我还没活够呢。”

    七姜唬得不轻,这才开口:“不会有那一天的,茵姐姐,你太多虑了。”

    陈茵笑道:“这不是把最糟糕的先打算好,剩下就只管逍遥吗,可我真不想有那一天,你替我向展怀迁说,哪怕从此隐姓埋名躲一辈子,到时候也要把他捞出去,我不要和他死在一处。”

    “茵姐姐……”

    “姜儿,并非我杞人忧天,对着你危言耸听,皇上恐怕也每天都会想一想,若有一日遭逼宫谋反,他该何去何从。”陈茵拍了拍七姜的手,说道,“将来我真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就更要居安思危了。”

    小时候听老人家说,捡金子是要拿命抵,七姜以为是神鬼传说,如今才明白,京城里这些顶天富贵的人家,真是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原来是这个意思。

    今日这场宴席,里里外外的花销,恐怕够他们整个村子十年管饱还有得多,她若是这会子回村里去说,乡亲们也只会笑话她是吹牛说大话。

    即便如此,过着平凡日子的他们,或许怕天灾怕挨饿,但不怕人心、不怕算计,不用担心脑袋随时会掉,遇上吃席的好日子,老老小小都欢天喜地,哪里像眼前这般,光鲜亮丽的贵人们,一个个眼珠子转悠着,不定心里在算计什么。

    “好没意思……”七姜望向男宾席所在的方向,她突然就想展怀迁了。

    忽然,随着一声尖叫,紧跟着瓷器碎裂,惊得人心慌。

    七姜回身来,便见老太太那头的人慌乱地四散开,女人们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分刺耳,她站起来才听清楚,那一声声魂飞魄散的“蛇、蛇……”

    上座老太太的席位下,不知从哪里钻来一条青环,那是见血封喉杀性极强的毒物,这会子已经爬上了晋王妃的裙摆,吓得她花容失色、呆若木鸡。

    外祖母被丫鬟们架走了,整席女眷都散开,只留下晋王妃僵硬得不敢动,她惊恐地看向众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面色惨白得吓人。

    有人取了棍子来,想要将毒蛇挑开,却因此触怒了它,那翻飞的信子,吓得人节节后退,更怕它一口咬伤了晋王妃。

    外头纷纷攘攘,叫人的叫人,想法子的想法子,展敬忠和两位舅老爷赶来,展怀迁也紧随其后,一进门,就见七姜去到了晋王妃的身边。

    “姜……”他不及喊出名字,七姜已伸手抓起了毒蛇,展怀迁再顾不得满屋子女眷,猛地冲上来,生怕七姜被咬。

    可是七姜却掐着蛇头,一抖一拉扯,再往无人站的地上扔去,抡起一旁的凳子砸下去,将那毒物砸了个稀烂。

    展怀迁呆立在一旁,满堂几十号人鸦雀无声,七姜收拾完了抬起头,才发现一屋子的木头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死、死了……”七姜干咳一声,“没事了,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