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治好了洪宁?”江夫人也诧异,她最初抱了浅淡的希望,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天真,难道真的打算让糖心一个小姑娘治好北平神医都治不好的病吗?故而她并不责怪糖心,只怪在江家和宁家的合作里搞鬼的人。

    “是的。”

    佣人上了牛乳茶,奶香和茶香混合得很好,悦糖心小口小口地喝着,文雅又平静:“我跟宁夫人说了,明天和干娘一起请她吃饭,至于谈什么事情,我全都听干娘的。”

    “好孩子。”江夫人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这几天的挫败让她心情郁结,倒是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姑娘,把珍贵的愿望让给了江家:“这事要是成了,江家上下全都感谢你。”

    悦糖心没多留,沿着悠长街道一步步走回家,江夫人着急上火了一周,而她几天前就跟洪宁达成了合作,选择今天告诉江家,就是要让她知道,这个恩情来之不易。

    暮色西斜,悦糖心半躺在摇椅里,眼看着太阳缓缓而落,绯红的晚霞落在少女脸上,似最浓艳的胭脂,她阖眼沉思,只余下耳边爬山虎绿叶在风里簌簌作响。

    明天她只是陪江夫人过去,不需要操什么心,倒是周五的生日宴会,很显然是个圈套,督军夫人的手段前世她也是领教过不少的,那就是时候提一下一些人的把柄了。

    隔天,洪夫人倒是真的派人来送诊金,小黄鱼放在精致的小匣子里,悦糖心打开,用手掂了掂分量,这才对来人道:“多谢。”

    她把小黄鱼放在手袋里,用帕子包了,这才出门去了江家,江夫人着暗红色旗袍,宽大格纹外套,手提牛皮包,卷发梳得整齐,心里有了底,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处处透着自信优雅。

    江夫人和宁夫人足足聊了大半天,等到两人谈完事情友好握手,文明饭店的餐厅已经亮起了盏盏明灯,花纹繁复的水晶灯让人即便是在傍晚的昏暗里都可以欣赏到整座大厅的华美,江夫人的心情亦随之明亮。

    “事情很顺利。”江夫人嘴角的笑意不加掩饰,江家保住了,甚至能更上一层,她看着身侧缓缓而行的少女,对她越发欣赏:“糖心,我要怎么谢你?”

    “干妈,谢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今天还想去洪宁那里给她复诊,你送我过去吧。”

    “当然好。”

    海棠像是一夜之间开出了花,佣人说起的时候洪宁还不信,她开了窗子往下一看,可不是,那海棠正开在她窗下,绿叶中的红花格外显眼动人,明黄的花蕊清甜,引来了蜂蝶环绕,沉寂已久的园子焕发生机,正如她久病,即将治愈。

    因着在文明饭店没什么事,悦糖心吃得太饱,这边佣人上了咖啡,她实在喝不下,只端坐着端详洪宁,洪宁穿了大红色的袄裙,衬得她皮肤白皙,不细看都看不出疤痕,也没再戴面纱,神情里带了愉悦,姿容妍丽,说话都不自觉带了俏皮:“这是来给我复诊啦?”

    “是。”悦糖心点头。

    洪宁看了一眼佣人,她们退了出去,悦糖心从手袋里拿出帕子包着的小黄鱼:“答应你的,我只要宁夫人的承诺,洪夫人的酬金全数归你。”

    “这可是一根小黄鱼呢,我还以为你要独吞了。”洪宁示意她放在茶几上,昨天两人一唱一和让洪夫人气个半死,配合得倒是很默契。

    “说好的事情,我一般不会反悔。”悦糖心毫不怀疑,她今天不把小黄鱼送过来,明天洪宁就能想法子让她的努力化作一场空,甚至能悄无声息把她抓起来。吱吱不小心撞见了焦神医蒙着眼睛被人从洪宁家里丢出去,那天焦神医过来给洪夫人帮腔毫无异样,显然还不知道这事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