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后那两名年岁较长的婢女,却是在看到段誉的瞬间便连忙低下头去,并且片刻工夫就悄无声息地拽着母羊离开了。

    段誉望着她们的背影出了会儿神,然后快步追上准备给他倒水洗漱的萍姑,问道:“萍姑,方才那两位姐姐怎么都蒙着面纱,而且还一见着我便走了,难道我瞧着很是吓人吗?”

    萍姑坦诚道:“这是宫主要求的,凡是十岁以上的侍女即日起都必须黑纱覆面,不许叫公子看见她们的容貌,也不许擅自和公子说话。”

    段誉伸出手,帮萍姑一起将热水倒进脸盆里。

    不过与此同时,他的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显然是极为不满邀月、怜星的过分要求。

    “她们想让我当旁人的替身,我却偏不如她们的意。只是这移花宫守卫森严,我又不会武功,要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呢?”

    见段誉连连叹息,萍姑想了想,问道:“公子不喜欢移花宫吗?”

    段誉也不瞒着这个小姑娘:“我双亲尚在人世,平日里也极为疼爱我。一个月前我离家出走,没留下半分音信,已是让他们心急如焚。如今我又被两位宫主囚禁于此,与外界断了联络。爹娘得不到我的消息,只怕更加惶恐忧心。我光是想到这一点,心里便难受得紧,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这世上,也免得让他们终日操心我这孽障。”

    萍姑自记事起就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的宠爱,其实不止是她,这移花宫里的大部分侍女都是曾经备受欺凌,走投无路之下才被两位宫主带回来的。

    温情对她们来说,实在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也正是这样,萍姑此时才格外羡慕段誉。

    再想到段誉替她保守秘密,没有将她违背宫规的事情泄露出去,她心下感动,一时间忍不住生起了帮助段誉的念头。

    “听其他姐姐说,宫里有密道可以通往绣玉谷外,当初叛徒花月奴便是带江枫公子从密道逃出去的。”萍姑用力地拧干巾帕,递给段誉擦脸,“可惜那密道很是凶险,不然公子就可以趁着宫主闭关练功,偷偷逃回家了。”

    段誉眼前一亮:“就算再凶险,我也要试上一试。”他转而又问道,“不过既然有宫人逃离的先例,难道两位宫主事后没有将密道封上吗?”

    萍姑咬了咬唇:“那密道在寒潭深处,除非水性极好加上内力护身,否则很容易溺水身亡。而且在月奴逃离之后,宫主还往寒潭里投放了许多带毒的水蛇。因此哪怕侥幸没有淹死,也可能会被那百来条毒蛇活活咬死。”

    段誉那张素来柔和有余,坚毅不足的脸庞上这会儿却难得透出坚定之色:“愿做渊底鱼,不为笼中鸟。就算我当真不幸丧命,届时我的魂魄也能回到大理去见我爹娘最后一面。”

    萍姑抬起头,欲言又止。她难得遇到段誉这样待她温柔友善的人,心中并不希望段誉涉险。

    “萍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段誉轻轻揉了揉萍姑的头发,“现在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萍姑的眼眶微微泛红,最后还是在段誉充满希冀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我自小便喜欢看书,哪怕是医书我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因此倒也粗通药理。”段誉说着,向萍姑描述了几种草药的特征,“若是移花宫附近有这样的草药,麻烦你偷偷替我取来,供我解毒之用。”

    萍姑认真听着,仿佛是在执行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等确定自己将段誉说的全都记下来后,她立刻拍了拍胸脯:“公子放心,萍姑已经全部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