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轲靠在隔间木板上,干呕了两声,却觉得吐不出来,心里憋得慌,一阵冷一阵热得。

    身体极度不舒服,但困倦感却一波一波的往头上冲。他想着搁在他和简澄中间那个空位,还记得他用余光一直扫着那个位置直到卢云飞坐上去把所有视线都挡完了才放弃继续注目。

    他就堵得慌。

    他干嘛要跟着高禹过来这里呢?这样他就压根不用看到简澄,也不用看到对方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为什么不搭理他呢?明明就是简澄到处撩骚,连他这种老实人都不放过,对方还有脸不搭理人。言轲不晓得这算不算传说中的欲擒故纵,但挖墙角偷情也用这招的人是不是也太坏了。

    简澄是坏人,从简澄亲他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马上在言轲心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哪怕是言轲用他那单线条,不够经验丰富的情场理论,仅仅从同为男性的角度,他都几乎可以揣摩出简澄对他那点心思。

    刺激嘛。

    但刺激是一回事,不爱搭理他了又是一回事。言轲也说不明白是哪一种更让人不舒服,憋屈得很。

    他窝在洗手间打了会儿瞌睡,实在是眼皮都抬不动了,等醒过来洗了脸钻出去,才发现简澄和卢云飞已经走了,桌子上只剩高禹,罗天了。

    言轲杵在那里没往前走,罗天正在骂人,捉起玻璃杯就往地上摔,他是一点脸面都没给高禹留的,指着他开呛道:“好,好,咱们就来算个帐。你说我和你做生意,亏你了。一开始,咱们说好了的对吧,我出资你出力,项目分红三七。你不满意,你说你拉人入资,把项目搞大点。我说行,你能办咱就上。好了,你把你前未婚妻那条线拉进来了。你当我傻子呀,高禹?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我心里不门清儿?我退步了嘛,我说行,只要你关系够硬,大不了我少分点钱,只要能把蛋糕做大,都是兄弟有什么不可以的?结果呢?”

    罗天冷笑一声:“不用我再说了吧。不是啥好听的事。我就当是意外吧,谁也料不到不是。你前未婚妻要撤资,那么大个窟窿,说走就走,老子房子都抵进去填这个窟窿了,你做兄弟的还跟我要利润!我TM哪里去给你找利润!?你说我黑你钱了,你怎么不说说你坑得老子全部家当都下水了?现在能不能捞出来还是个问题,我给你叫苦了?我让你把房子卖了来填坑了?”

    “你说你要利润,要还账,我说行。咱们现在的问题是资金不够项目启不来,一旦资金到位,项目起来了,利润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你觉得你还有要求,咱们可以商量,不存在。这话我都给你说过对吧。你找什么渠道的资金我没插手过吧?姓简的你找来的吧,我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吧?你说你分层比例想再高一层,我说行,只要第一个项目动起来,顺利完结咱就按你说的办。然后呢?”

    罗天用力踹了一脚桌子,发出哐当哐当声响:“你耍我呀高禹!现在是我出钱出力出关系,我要求就一个,我必须有控场权。我不知道你心头怎么想,我也不愿意乱猜,我就说刚刚姓简的那意思,相信我没有听错,他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如果他要进来,他就要全盘接手。啥意思呢?你俩一脚要把我踹开?那老子玩毛呀。”

    高禹脸色铁青的等着罗天发泄完,好一会儿才克制道:“我不可能把你踹开和简澄玩。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我有没有想多,你最清楚。”罗天坐下来,扫了眼高禹又讽刺道:“他给你钱了?让你卖我?不然我不信他一上来就敢狮子大开口。”

    高禹摇摇头,叹了口气:“在你上次和他通电话之前,我就给你通过气了。他不好对付,要和他做生意,我早说了我们两个人肯定要站一条线。你不觉得他今天来就提这么不可接受的条件,摆明了就是探底吗?就想看看我们有没有人松口罢了。我要真拿他钱了,不和你一条心,他不会这样摆你面前得瑟吧。再说,我凭什么信他不信你?我只想把项目尽快做了,分完红我把自己的两百万帐平了,就这么简单。”

    罗天咬咬牙,他倒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暴躁,他多少察觉得出来姓简的其实对他们这摊项目都不太上心。狮子大开口的话,不一定是探底,也可能是婉拒。但从白升芮那边打听来的情况看,这个人确实有些能量,罗天还是想把姓简的拉进来的。只不过他不想把这事做得像得了高禹多大便宜似得,才正好借机压他的气。

    这一招玩得很漂亮,高禹确实有点懵。第一是没想到简澄狮子大开口,态度模糊。第二是察觉到了罗天这边很深的防备心。搞得他是真的处境左右为难骑虎难下,局面就越发棘手。

    言轲在旁边默默看着,没靠近,后面索性躲出了酒吧,坐在街沿上吹冷风。

    凌晨两点过,高禹才出来,走到言轲边儿上,顺手摸了摸他头,问:“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