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章看出端倪:“公子怕不是来找赵少主的吧?”

    祝燕隐一脸淡定,只要假装没听到,就没人能拆穿我。

    祝章:唉,江湖误人。

    厉随也看到了祝燕隐进快活林,看到了二楼的灯烛亮起。

    他并不讨厌这种明晃晃跟来看热闹的行为,甚至在祝燕隐出现在窗前时,还有心情扯下手旁一朵粉色小花,让它夹裹着风飘过长街。

    恰好落在那人的雪白衣襟上。

    这可能是厉宫主此生用内力,用得最温柔的一次。祝燕隐捡起小花,惊讶地抬头看向对面——依旧是寂静的三层楼笼在蒙蒙夜色里,没有人影,没有动静,只有第二朵被风送来的花,这回落在了领口处,带着沁人寒香。

    第三朵,第四朵。

    很快,祝燕隐的掌心就积攒了满满一捧花瓣,却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散,飘飘洒洒落半空,如雪乱,香盈袖。

    祝燕隐站在窗边笑。

    厉随也笑,他靠在树上,一身黑袍几乎要融于夜色,眼底隐去冰冷的警惕与杀机,只有一丝被这秋夜浸透的闲散花香。

    守夜人从街上打着更路过,整条街上的灯火都渐次熄灭了。

    祝章也将蜡烛熄了一半,替自家公子铺好床——客栈自然是有床的,悄声道:“若是累了,就先歇一阵。”

    “不累,我们等会就回去。”祝燕隐依旧坐在桌边,留心着对面的动静。

    他何止是不困,简直精神得三天三夜都不必睡,满心紧张激动,宛若自己也正在山南客栈中。

    厉随悄无声息落在院内。尚儒山庄此番只派出了一名管账的堂主,自然无需带太多弟子。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睡了,连值守的人都没有,就那么大喇喇敞着,看起来不像藏有秘密,也确实没藏什么秘密,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行李中那数十瓶红杏药坊的伤药,的确与密林中的瓶子一模一样。

    厉随倒出一些药粉,将瓶子重新放回去。

    沙沙,沙沙。

    踩过楼梯的脚步比秋雨更轻。

    祝燕隐仰头看着天色:“怎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