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服当然不是谁都能穿的,更不是谁都能僭越秩的。?不过这里有三个例外,已经成了大明约定俗成的制度。

    其一是内官。宦官也有秩,不过因为是皇帝身边人,所以正四的领太监赐蟒袍的也不少。下面的太监、少监,见多了之后也会根据自己的身份越穿戴,皇帝并会介意这种小事。

    其二是言官。科道言官秩极低,权力很大。这种以小博大的设计,其核心逻辑就是:反正你官阶小,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就大胆进言。不过言官因为危险系数高,又十分清贵,所以也被获准越级穿戴。七官可以穿五服色,并且参加朝会。

    最后就是御医。御医属于官系统,但是因为经常出入大内的特殊性,像徐小乐这样越级穿戴的也是约定俗成。很少有人关心御医的秩,因为这跟朝纲社稷没多大关系嘛。

    如果上面追究下来,沈院使也完全可以用这种“惯例”来解释,最多被警告说:下不为例。当然,这种警告没人会当真,否则下回真叫布衣去给皇帝看病么?整个朝廷的脸都丢光了。

    随着都督府的公公布出去,整个太医院哀鸿遍野,谁肯去九边那种地方啊。尤其是大同,至今还在跟瓦剌人对战呢。刀剑无眼,万一自己的小命留在那边怎么办?然而都督府的公通过正规程序下,根本无从违抗,只能乖乖去接受铨选。

    太医院作为没有秘密的地方,流言一向比公跑得快。徐小乐也现周围有人对他充满了敌视,显然自己在皇帝陛下面前作死的事已经传开了。他早在沈院使劝他“好自为之”的时候,就猜到要犯众怒了,马不停蹄地逃回了家。

    徐小乐回到家里,就看到大伯徐有贞正在院子里看书。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异口同声道:“这么早回来了?”

    高若楠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对徐小乐道:“你中午是在家里吃饭么?”

    徐小乐没听出高若楠声音里多了隔阂,还是老样子道:“吃,也只能在家吃了,这几天恐怕都出不了门啦。”

    徐有贞奇怪道:“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好歹得等伯父我官至宰辅,你再去鱼肉乡里。”

    徐小乐没心情逗乐子,撇嘴就把自己入宫给世子看病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漏掉五军都督府的反应。

    徐有贞听完之后,眉头紧锁,手中的书是展开又卷起来,然后又展开,好像碰到了十分头大的事。

    徐小乐就道:“大伯,你干嘛一副很难办的模样?我躲开几天不就行了?”

    徐有贞道:“哪有那么简单的事?你看,这件事看起来像是陛下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可换个角度来看:你刚治好了世子的病,陛下也知道太医院只有你这么一个会按摩的御医。那些内官又不争气,学了等于没学。你说这时候陛下怎么会放心让你离开京师?”

    徐小乐一转念,若是自己走了,世子再病,岂不是就只能冒险吃药了么?他惊叹道:“咦,大伯说得有道理啊!”

    徐有贞捻着胡须又道:“五军都督府那帮人,看来还是更站在上皇那边啊。”

    徐小乐跟着徐有贞的思路想了想,道:“是啦,现在最大的事莫过于改立皇太子。若是世子真有个轻重缓急,皇太子的位子就稳妥了。”

    按摩术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吃药。徐小乐突然想到了差点被毒杀的顾家宝哥,打了个冷颤:药里三分毒自然不足以叫人因噎废食,怕的是药里只有三分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