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山谷,一条碎石小道蜿蜒入内,阳坡的路旁已有野花早发,嫩黄的蒲公英,白色的荠菜花一簇簇的,初春时节,乡土气息令人痴醉。

    三间简陋的茅屋,檐下挂着玉米与干菜,一条清澈的小溪在屋前流过,青石板横于其上。旁边有一小块菜圃,绿油油的菠菜、青葱和小白菜,隐居的生活看似惬意恬适。

    入得屋内,堂前贴着一幅草书,为唐代诗人杜荀鹤的《题江寺禅和》:“江寺禅僧似悟禅,坏衣芒履住茅轩。懒求施主修真像,翻说经文是妄言。出浦钓船惊宿雁,伐岩樵斧迸寒猿。行人莫问师宗旨,眼不浮华耳不喧。”

    “莫老弟,老夫在这茅屋中隐居近四十年,悠闲自得,不拘礼数,你俩也请随意好了。”甄无名说道。

    听到这话,小山鬼马上摘下了面罩,冷不丁吓了甄无名一跳,但随即呵呵笑道:“这位兄弟生得好威猛啊。”

    “是吗?”小山鬼闻言认为是在夸牠,于是高兴的自报家门说,“我叫洞洞。”

    甄无名捋髯含笑说道:“莫老弟非但见识不凡,连同行之伴儿都不寻常,老夫今日眼界大开。”

    “甄先生,终南山中这么多隐士从何而来?”莫残不解的问道。

    甄无名颇不以为然:“终南山的隐士不下万人,但真隐者寥寥可数,大都是沽名钓誉的假隐。”

    “假隐,那又是为何?”

    “假隐者,如半官半隐。唐代王维既拿官饷又隐居便是;忽官忽隐。明初王蒙明末董其昌做几年官又去隐居。朝廷应召又出来做一阵子,看形势不好便再去隐居;明隐实官,南朝齐梁时的陶弘景隐居山中,人称‘陶隐士’,朝中每逢大事还要来向他请教,誉为‘山中宰相’;以隐求官,如唐代卢藏用,中进士后先于终南山隐居等待朝廷应召。后果然以高官被聘,后人称之为‘终南捷径’;无奈而隐,明末清初顾炎武、黄宗羲,他们隐居只是不愿与清廷合作无奈而隐,其实心中最热心于时局;真隐而仕,开始时乃真隐,时机到时立马出山,商周时的姜子牙,元末的刘伯温,最有名的当属三国时的诸葛孔明了。”

    “真隐呢?”莫残听着觉得有趣儿。

    “老子、庄子、鬼谷子和创绘‘太极图’的陈抟。这些人才是真真正正的隐士,官场失意以及文人落魄的隐士们。都还远没达到这样的大境界。”

    “那陶渊明呢?课文中称他为古今第一隐士。”莫残说。

    “陶翁二十多岁开始出仕,之后时仕时隐,隐隐仕仕,且都是做的一些小官,四十多岁时还出任彭泽县令,想想还是觉得委屈于是卸任,自此彻底归隐田园。官至暮年才归隐怎能算得上古今第一隐士呢?如此美誉皆源于他那首《归去来辞》中的两句话‘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太有名了。”甄无名颇为不屑的说道。

    莫残想问问他属于哪一类的隐士,但感觉似乎有些唐突,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莫老弟,你说说要寻找的是什么人?”甄无名问道。

    “他们是来自大清属国暹罗的僧人,身穿红色袈裟,与中原僧侣装束不一样。”

    “哦,是特意前来终南山隐居的么?”

    “这个,”莫残不愿意明说,于是含糊其辞道,“可能隐居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