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带着沈奶奶离开了,期间再没有跟沈云空说过一句话。或许在他们心里,这一天,即将死去的不仅是他们的儿子,还有他们曾寄予厚望的孙子。

    “那段时间,是我最难熬的日子。我报了仇,却也失去了疼爱我的爷爷奶奶,我所有的亲人。他们都怕我,骂我,怨我,恨我为什么要这么里外不分,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不惜拉上我的父亲,甚至差点拉上整个沈家陪葬。可是,那个女人是我妈妈啊。”

    沈云空喃喃,似乎真有些困惑,“难道仅仅只因为沈麓淞对我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就能抹杀他曾经犯下的罪恶吗?就足以抵消我妈的那条命吗?”

    他注视着医生的眼睛,医生也同样看到了他的双眸。那瞳孔里无悲无喜,仿佛历经沧桑的老叟,即便对着外人剖析内心,他的眼神依旧是冷的,好似对他话里的所有人都浑然不在意了。

    他一字一顿,发出了内心最真实的声音,“不行的,犯错的人注定要受到对等的惩罚。这是我,唯一能为我妈妈做的了。”

    审判可能会迟到,但正义却不会缺席。他沈云空不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无能为力的小男孩了,他已经足够强大,有能力去为他爱的人讨回公道了。

    其实话虽说的轻巧,但其实那段日子,沈云空的处境远比旁人想象的还要艰难。

    沈麓淞的突然入狱,连带着鼎云集团的股价也不断下滑。好在沈云空早有准备,接连放出几个利好消息,披露数个已经谈好的大合同,总算稳住了市场,股价甚至比原先还要更高。

    但父子相残到底难听,沈云空的狠辣也引来了不少诟病。有人夸他大义灭亲,也有人说他狼子野心。还有人怀疑,这一切都是沈云空自导自演,目的只是想借机将沈麓淞赶出董事会,谋夺家产罢了

    商场的尔虞我诈暂且不谈,公司里同样人心不稳。有图谋不轨的沈家人想要借机上位,在公司搅风搅雨,大搞派系之争。股东们也心思不纯,在各方之间跳来跳去,搞得几个高层焦头烂额,员工们也心惊胆战。

    沈云空素来沉稳,自然按兵不动,坐观虎斗,倒让不少人小瞧了他去,以为沈大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放松了戒备。殊不知,沈云空早早的埋下了钉子,不动声色的在交易场上小批量收购散股,准备到时候再给这些人当头棒喝。

    但在外人眼里,却觉得沈大少即将地位不保,一些心怀鬼胎的纷纷另投他主,生意场上的其他人也等着看他的笑话。

    沈云空也不在乎,他知道他一个人能挺过去。可有人不知道,远在千里替他担心,还毫不犹豫地放下了一切,傻乎乎的来寻他。

    “你说谁找我?我妹妹?”刚刚出差归来的沈云空突然在高铁站接到电话,顿时愣住了。

    “是的,那小姑娘好像叫裴幼卿。沈总,这人您认识吗?要是不认识,那我就让保安把她请出去了。”秘书答道。

    秘书是今年新招的,没见过裴幼卿。唯一资历老的助理也跟着沈云空出了差,以至于总裁办公室里,还真没谁知道沈云空还有个妹妹。

    “不,不用。她的确是我妹妹,你好好招待她,我马上回公司。”

    沈云空放下手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身体好似吃了大力丸,连日出差加班的疲惫也一扫而空。喜悦自他心底升腾,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

    裴幼卿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本该读大一的年纪,却因为裴思兰和沈麓淞离婚,被迫转学到另一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