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这年头还不流行吃元宵,观花灯,而是称为上元节,为“祭蚕日”。皇后要亲率嫔妃与士庶妻举行亲蚕礼,祀蚕神,迎紫姑,吃白膏粥。

    在荆襄一带,有作豆糜,加油膏其上,以饲门祭户的习俗。而在江东三吴之地,士民皆在上元夜用萱草折叠成蝉,给孕妇佩戴以求子,称为“宜男蝉”。

    在北方,自北魏始,士民皆在月圆之夜戴着各种猛兽面具围着篝火狂欢,自隋唐渐渐演变成元宵的习俗,而秦汉旧礼被废。

    相比于人日,中府官员们并不参与,刘义符也只让皇后主持一下,要到二月二的“社日”之节,皇帝要率百官大祭社稷,并乘耕车举行亲耕之礼,那才是要重视的。

    是以这日如常朝会后,刘义符在行宫正堂东侧书房接见即将外调的几名官员,有迁宁州牧沈敞之、迁转宁州刺史张畴、转建平郡太守师宣谋、迁转西阳郡太守何宣之、转西阳郡丞吉韶、转武昌郡太守柳凭、转武昌郡丞郭泰、转蕲春郡太守司徒亥、转义阳郡太守薛道藩共九人。

    其中吉韶、郭泰是吉翰、郭叔融二人的长子,皆三十来岁,有妻室子女,且有一定的为政经验,是时候外放历练一下了,所以这九人也是赴任前来辞行的。而徐豁、陈珍、胡崇之、申恬四人将被替回大用。

    “自前朝以来,多有官员因过失被贬往交、宁、广三州偏远湿瘴之地,迁往宁州的沈、张二卿到任后,与徐使君交接州务多听听他的意见,或许有些官员可重新选用,如今中府人才奇缺,但改制之事不能缓,州郡主官可自辟属官人选上报,以待中书敕命。”

    “臣等谨遵陛下之意!”沈敞之应下,又道:“然梁水郡银矿之事,几时用兵为善?”

    刘义符沉吟片刻,想了想道:“既然已有充足的铜料供应,中府也能稳定地发行新钱,银钱虽也在准备,但是不急,有爨氏蛮这样的大族,到任要小心应对,尽可能协调各部的关系,勿生动乱,因为今年秋必须要平定西羌准备北伐了。”

    “南广郡的盐、铜,朱提郡的锡、铅,平蛮郡的朱砂之矿产量皆偏低,是否要扩充人力开采?”

    朱砂?还有翡翠、香料……刘义符都快忘这些事,笑道:“稳定为要,量力而为!”

    沈敞之与张畴点头应诺,二人带有任命朱澹之为宁州都督的诏书,便先一步退去,估计回家收拾一下行装就要出发了。

    刘义符便看向师宣谋,师氏郡望为太原,前朝时就已南迁荆州洞庭西北的安乡,因与漆雕氏几家大族子弟人口较多,便设南义阳侨郡,师宣谋四十五六岁年纪,仪表堂堂,很有气度,却任南义阳太守近十年不得迁转,皆因前朝高门以九品中正取士的旧制。

    “臣以为,建平郡为入蜀要道,长江水路是重中之重,陆路也要大修,尤其郡治巫山城墙矮狭小,必得大修。如此方能保证巴东鱼复县北的矿盐妥善存放,以及荆、蜀之间物资转运。”

    侨郡比一般郡地位低,连边郡都比不上,太守自然也不受待见,如今一转建平这种两郡合并的大郡,而且沈敞之去年就并郡,补设了丞、尉、监,制度基础都打好了,因此师宣谋有点激动,急切地想做出一番政绩。

    刘义符颇为嘉许地微笑道:“甚好!预计七八月间,朕会入蜀巡视,期待见到师太守的良政。”

    师宣谋也退下,其余几人都没什么好说,主要就是武昌郡白雉山铜、铁矿,柳凭接替申恬;蕲春郡作为江口要地,司徒亥主政还要注重防务。侨郡太过迁转,都必须要刷一波政绩了。薛道藩能治政,但更长于军务,义阳可是个重要的据点。

    最后勉励了吉、郭二人几句,众人都告退后,刘义符准备去工曹匠坊看看,朱砂、翡翠是能发掘出更高价值的,香料这种以稀为贵的货物早就卖钱了,剩下一些能入药的自然要珍藏着。

    带上陈裨、柳安民、牛默等百骑侍卫乘车上东大街,经过州衙前街时,李德元正好步出府衙看见车马队,提着袍服下摆小跑过来请见,马车也就停下了。

    原本的刺史府占地很大,设施齐全,但加设州牧分政务、都督分军务大权后,刺史只掌上计、刑法、监察,实际事务大大地减少,用不着那么大的府衙,是以另行征用两座大宅院改建,只待杨恭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