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脸登时黑了一半。“母亲,咱们家能跟顾家结成亲家固然是好事,不过,若以这种方式,舒家的女儿嫁过去不但不会被重视,而且还会成为笑柄,如果六姑娘开了这个先例,其他几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办?她们以后挑亲事也会受到牵连,还请母亲三思!”

    老太太皱眉想了一会儿,“媳妇说的也有理,可是这件事儿要如何平息才好?毕竟顾三公子进了咱们六丫头的闺房长达半柱香之久,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啊。”

    “六丫头不是说了么,她一直恪守礼节,不但用面纱掩面,而且挡了黄纱帐,这样即使顾三公子进了六丫头的闺房,也只是为公事,并未冒犯她,官兵那边并没有任何闲言闲语,如果舒府有下人乱嚼舌根,一经发现,无论品级等次,全部卖给人牙子。”二夫人做了最后结论,却说的咬牙切齿。

    低着头的舒安夏轻轻弯起嘴角,她等的就是二夫人这句话。对于做梦都想把舒天香嫁进顾府的二夫人,把事情压下来才是她唯一的选择。不过今天批斗会的初衷,二夫人也只是想借题发挥,对她用用家法,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番说辞。想想二夫人刚刚抽搐两三次的脸,舒安夏的心就无比的解气。

    人啊只要有了企图,就有了软肋。

    “唉,我还是老咯,这么点事儿都没了主意,媳妇这么处理甚好、甚好。行了,既然问题都解决了,大家就都散了吧。”老太太的话打断了舒安夏的思绪,舒安夏向老太太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如果不是老太太的“顺水推舟”,她这关还真不好过。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了笑,刚要起身,二夫人又开口了。“母亲请慢,还有一件事,媳妇想跟您商量。”

    老太太扬扬眉,斜睨二夫人。

    “这顾老太君的寿辰也快到了,仔细算算还不足月余,您把舒府的贺礼交给了天香,是她莫大的荣耀,只不过,天香最近手臂有些不适,媳妇担心……”二夫人欲言又止。

    舒安夏偷偷地看了一眼其他婶娘们的表情,当二夫人说到“舒天香手臂有些不适”的时候,她们脸上浮现的那千奇百怪的表情,甚至有几个婶娘直接笑出了声,嗤嗤的笑声一传出来,二夫人脸都绿了。

    “担心什么?担心八丫头不能完成任务么?”

    二夫人屏住呼吸,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八丫头古灵精怪,凡事都爱走捷径,我原本就没指望她能完成,你身边不是还有个大丫鬟红丝么?让红丝绣好了,用八丫头的名义交差就是了,原本媳妇也是这么打算的吧?”老太太直接说破了二夫人的小九九,二夫人刚刚恢复正常的脸,登时又黑了一圈,老太太今天处处针对她,要不是这么多族人在这,她才懒得理她。

    二夫人干笑了两声,赶忙“赔笑”,“母亲哪里的话,天香的心意当然要自己做,哪能找人当替工呢,只不过天香最近真的不舒服,找太医都查不出根源,媳妇也心急如焚啊,要不这样,把准备贺礼这个事儿交给六丫头,可好?”

    “交给六丫头?”老太太侧过脸,炯炯的双眸仔细地盯着二夫人,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二夫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底满是诚恳。舒天香和二夫人这对母女为了这份贺礼,使出浑身解数,如今却要拱手让给六丫头?微微地皱了一下眉,老太太又看了看舒安夏,她那双灵动的水眸也透露不出任何信息。

    半响,老太太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

    “祖母,夏儿有话要说。”舒安夏还未等老太太说完后面的话,赶快出声打断,她刚才看见老太太询问的眼神,她没有给她任何反应,是因为她还不能相信老太太。老太太和二夫人,表面上看,是争舒府内室实权的利益冲突者,然而,“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保不准哪天她们就是同一战线了,所以,在她没有足够强大之前,不能相信任何人。

    但是她同样不能让老太太把话说完。以老太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必然要顺水推舟,将准备贺礼推给她,如果老太太说出来,她再拒绝,就拂了老太太的面子,然而,她退无可退,必须拒绝,这是二夫人对她的试探,承接下来,她就满盘皆输了。

    看着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舒安夏缓缓走上前,脚面的疼痛一波一波袭来,舒安夏咬着牙,做了个“万福”,“多谢祖母和母亲厚爱,但是夏儿绣工甚差,难以承担此大任,所以还请母亲另选她人。”舒安夏低着头,毕恭毕敬道,她这话是对着二夫人说的,既不拂了老太太面子,又能跟二夫人表明立场。

    众人的脸上不同程度的露出些许不可思议,但是老太太没发话,终究他们也没说什么。二夫人似笑非笑地等着老太太给予答复,嘴角却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