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谷群山环绕,又在一片极深的峡谷之间,丛林茂密,半山腰雾霭升腾,即便飞鸟从天空而过,也很难在莽莽丛林中现这里的房屋和人迹。

    尤其到了冬日,月亮谷的夜晚来得更早,大约才到傍晚时间,月亮谷中已经一片黑暗,油灯在山路上亮起,吊脚楼星星点点的光芒,看起来别有一番精致。

    这奇妙的景色对外人来说叹为观止,但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夷人来说,却是稀松平常,尤其是在早上出六部召集令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如临大敌。六部齐聚月亮山,这是在火把节和泼水节举办盛大祭祀仪式的时候才会有,其他时间如果有六部召集令,必定是夷人部落生了重大事件需要商议,往往这种决策,都决

    定着每一个夷人的命运。

    天色昏暗,月亮谷居中的那一片湖泊叫做月亮湖,沿湖仅有三座竹楼,这里只有举办盛大节日才会向外开放,平日里禁止任何人靠近月亮湖,怕对月神有所亵渎。

    夜色掩映之下,却有一个人影偷偷地从树林中钻出来,四下观察一阵,闪身进入了靠北的竹楼之中,这竹楼共有三层,但在地下却还有一层岩石砌成的地下室。

    竹楼上面三层是祭祀之时为了表演节目准备的,而地下室则用来堆放杂物和祭祀器具,祭祀其间也供表演之人休息。

    那人来到石室门前,点亮了火折子,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大王子高铁,火光照出一条弯曲的石阶,高铁迈步而下。

    拐过一道弯便下到了石室中,却见还有几个人在这里,中间摆着一个铜质的炭火盆,炭火正旺,本来阴暗潮湿的石室竟然十分温暖。

    “大王子,那两人和夷王说了什么事?”当先开口的一名老者,正是今日在木屋中的长老之一。

    “瓦扎长老,我们的计划快要被揭穿了,”高铁一脸凝重,咬牙道,“那个费恭十分聪明,不但不相信布苏部落杀了官兵,连朱县令也怀疑了。”

    “怎么会这样?”瓦扎长老吃了一惊,“朱素是官府的人,他们连自己人都怀疑吗?”

    高铁叹了口气,言道“吕祥说他们先派人去给朱素传令,叫他不要出兵,但朱素却将传令之人给杀了,所以……”

    “这个混蛋!”另一个中年人气得破口大骂,“我们帮他朱家重振在南中的威信,这个朱素反倒先杀了官兵,他真的是猪脑子吗?”

    高铁又道“这还不算什么,他们在来月亮谷的路上,和果基英虎同时碰到了朱家堡的人,双方冲突,朱家堡的人都被他们给杀了。”

    “你是说二王子所说的救命,就是朱家堡的人?”瓦扎长老大吃一惊,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巧就碰到了?”

    直到此时,一直双手搭在火盆上烤火的干瘦之人才抬起头来,缓缓开口“在牂牁江碰到朱家堡的人,那两位官差是否知道了他们的去向?”

    这人面容干瘦,却非夷人模样,一双眼睛如同黄豆大小,滴溜溜转动着,鼻尖极高,唇上留着稀疏的八字须,下颌上还长着一颗黑痣,看起来便是一副奸猾之相。

    高铁怒哼一声,沉声道“哼,朱家堡的人死光,我也不会难过,但就是他们泄露了我们的秘密,我才生气。”

    “他们知道了多少?”那人揪着几根胡须,双密微眯,干涩的声音如同刀刃在岩石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