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菲在这个并不陌生的精细马车内,随意地找了个地方,舒适地坐下,理理自己的裙摆,不失礼却又不热切地回应着墨奇的话。

    她以为,那晚她已将话说明白了,而事实上,叶阳墨奇不是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吗?所以才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避自己如蛇蝎,从未开口与她说过一句话——

    那么现在,他的所作所为,所言,又是何意?他们之间,不是早就有了定论吗?

    “是,你说得清楚,我也听得明白。”墨奇手执茶盏,将杯里早已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紧抿的唇好一会才重新开启,“可羽菲,你似乎忘了当日在朝堂上,你为保那只白虎而向圣上请愿前去浮云县时所说的话了。”

    眯眼,仔细打量墨奇的羽菲没放过他在说这翻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再斜睨墨奇一眼,羽菲才收回视线,静下心来细想当日在朝堂之上,她对雀成宇都说了些什么。

    诉衷情!

    “看来羽菲你是想起来了。”耸耸肩,墨奇嘴角噙着浅笑地看向羽菲,一扫这半月来的阴郁。

    “那么左相大人,在人前还请您能和小女子演好这场戏!”咬咬牙,心中五味杂谈的羽菲冷着脸,生疏客气地对墨奇点点头后,就径直闭目养神了。

    一时间暖和的马车内静默无言,坐着两个心思各异的人。

    看去正在养神,而心里却是苦笑不已的羽菲怎么也没想到,当日在朝堂之上她为救白虎,而不愿承墨奇恩情的举动,在此时竟成了牵绊两人的利器。

    无论她与墨奇是真有情,还是假有义,数月前她当着雀成宇的面向墨奇诉情衷、表心意,已是铁铮铮的事实。

    而这事在当时更是在都城里,朝廷命官里传得沸沸扬扬,如今虽过去数月,但如果在此时两人出现嫌隙,并在众人面前冷漠疏离,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还是羽菲帮着墨奇出谋划策,在清剿浮云山的匪贼时以身犯险、屡建奇功,且还查出军营黑丝草事件,以上种种在世人的眼里,都只能让羽菲和墨奇的关系更为密切,断无生分的道理。

    呵,原来竟是当日她自己作茧自缚,这才有了今日想断却断不了的局面。

    不消片刻便想出其中关键,并明白如今的情势已由不得自己的羽菲在心底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去在意同车的墨奇,而是将心思转到即将见到的南雀国的最高掌权者雀成宇的身上。

    在这数月里做出如此多壮举的自己,究竟要以何种姿态来面见这个只打过两次照面,心思却深沉得不见底的君王呢?

    就在羽菲试图转移焦点,将心思都放在即将见面的雀成宇身上时,那个一脸慵懒笑意,打羽菲上马车后就不曾正眼看过她一眼的被都城里无数待嫁女子垂青的温雅男子,才敢小心翼翼地将黑眸贪婪地移向羽菲身上。

    这个不知何时已被自己印刻记心底的才思敏锐的奇异女子,他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她了。墨奇抑制住心底想触摸羽菲的渴望,贪婪地看向她略显憔悴的白皙脸庞,发现她的眼眶底下竟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你在夜里的难以入眠,是否与我有丝丝的关系呢?

    墨奇意味不明地看向羽菲无论何时都倔强地紧握着的秀唇,想像着当日在众多官员面前,在当今圣上的见证下,就是从这张秀唇里,吐露出对自己隐晦却明了的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