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不好意思讲出实际原因,只好任由她擦,等两人收拾好心情,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听到左边一阵哄闹,一堆人拥挤着,吵闹着往前走,隐约间可以看见几个穿蓝布衣服的衙役。陈璇停下,想要看看是什么事情,听了好久,才从人群的对话里听出,原来是豫州的一个考生上京,要状告谁。

    陈璇总觉得这事有点耳熟,但是却像是蒙着一团雾,隐隐约约的,叫她看不明白。她看着向大理寺方向去的人群,拉着执素,“走,我们也看看去!”

    “可是……”执素想起将军出门前的嘱咐,有些犹豫,想拿些别的什么转移陈璇的注意力,眼咕噜一转,看到一个新奇玩意,刚要开口,却已经被陈璇拉走。

    执素:……将军,我尽力了

    陈璇两人赶到的时候,大理寺门口早围了一堆人,陈璇带着执素左右挤了半天,才终于挤到前排,也终于明白方才人群中那一声倒吸气是怎么回事——那瘦弱的男子此刻正跪在大堂之上,在他面前,是一床闪着寒光的钉床。堂上的主审管连眼皮都没舍得掀,“堂下可是杜筠?”

    底下跪着的男子洪声应是,也不待那人再问,直接道,“草民要状告豫州汝阴郡中,郡守贪赃枉法,卖官鬻爵!”

    “你可有证据?”堂上的人依旧怏怏,喝了口浓茶,提起一点精神,又问。

    杜筠看出这人的态度,心里恼怒,但是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也只好松了一身气,回答:“草民有证据,待圣上派出巡察刺史,草民一定将证据上呈!”

    倒是个硬骨头,那人拿舌剔了牙齿沾上的茶叶,终于正视底下的人,“你可知道你若执意告他,要付出和等代价?”赵寺卿看着底下面色苍白却丝毫不显惧色的人,忍不住劝他,不过是三年一次的科举,他又何苦为着这个做这样的牺牲?

    那人身躯终于颤动,有人以为他到底还是怕了,有些失望地走开,陈璇却终于想起来这件事情的始末,她抬眼看向堂中跪着的人,就要出声阻止,却不想已经晚了——

    杜筠察觉到赵寺卿语气中的善意,眼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恭敬叩三个头,而后凛然地,翻身上那钉床,不知道他是凭着怎样的意志,硬是没有吭一声,只是在下钉床、由衙役往内狱送的时候,吐了几口血,朝着上首改了容色的寺卿虚虚拱手,“还望寺卿大人传达天听,杜某万谢!”

    牢狱的环境那样差,这样一身伤,便是有大夫,也保不齐能续多久命,陈璇就要讲话,却听到一个宽厚的声音穿过人群——

    “这位士子铁骨铮铮,叫本王钦佩,这样,赵寺卿把人送到孤府上,待需要传唤时候,你再去瑞王府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