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卫凝霜已经脸色发白,双手手指握在身前,无意识地绞紧。她记得顾廷观跟她说过,萧家卷入了寿礼被劫案,可其它她一概不知。

    她只觉得心乱如麻,脑子里不断回响着那句话:“萧疏叶将武林盟主之位与归雁山庄拱手相让”。夜儿与武林盟主有什么关系?为何萧家长子对夜儿这么好?

    难道......难道......他们知道了夜儿的身世,在补偿他?那么夜儿呢?他知不知道?不,不会,萧骋远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怎会生出有情有义的儿子?如果不是,难道夜儿真的跟他们有什么交易?

    为什么要让夜儿牵扯进这件事里?为什么与萧家又起了瓜葛?难道是命中注定?为什么,事情过了二十年,仍然如沉入湖底的砂砾,被再次翻起来,搅乱了一池湖水?

    不能让夜儿知道,不能让廷观伤心,不能让陛下猜忌,总之,一定要将这个秘密捂住。

    “老爷。”她唤自己的丈夫,目光沉静如水,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短暂泛起的涟漪,早已消失不见,“夜儿长途跋涉,一路风尘,还未用过晚膳。这些公事,不如等他吃过晚饭,你们单独谈吧。”

    顾廷观怔了怔,他敏感地觉察到,妻子抓住了“公事”两个字,并且将她自己置身事外。她明明担心,却表现得淡然,分明是想告诉他,她把儿子托付于他,她尊重他的判断与决定。

    顾廷观心头一热,点了点头,吩咐下人为少爷准备晚餐,对顾清夜道:“起来吧,为父先回书房,你稍后过来。”

    顾清夜应道:“孩儿遵命。”

    顾廷观一走,洗砚就溜了进来,叫了声“夫人”,立刻欢天喜地道:“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绿影一闪,傻蛋也飞了进来:“夫人!夫人!”它脆声叫,带着几分讨好的样子。

    卫凝霜道:“傻蛋,你跟少爷出去,玩得开心么?”

    傻蛋认真起来:“没玩,做事!”

    卫凝霜忍俊不禁,回头拉住儿子的手:“走,娘陪你去用餐。”

    洗砚跟过去服侍。顾清夜吃饭的时候,卫凝霜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唇边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把所有担忧都藏在心底,并且,拒绝伤感。

    顾清夜匆匆吃完,道:“娘,孩儿去书房,您呢?”

    卫凝霜道:“娘先回房,你们父子好好谈。”顿一顿,道,“夜儿,你爹嘴上不说,可心里一直挂念着你。他怕你做错事,怕你有负皇恩。你知道他立身清正,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不过,娘相信你有你的考量,你好好跟他解释,不要忤逆了他。”

    顾清夜道:“娘放心,孩儿何曾忤逆过爹爹?陛下与爹都听了莫重楼的一面之词,陛下还在气头上,不肯听孩儿解释。可爹对孩儿知根知底,只要孩儿说清楚就没事了。娘请先去歇息,明早孩儿再去给娘请安。”

    卫凝霜从儿子那双墨玉般温润的眼里看不出异样,她心下稍定,带着抱雪走了。

    一道闪电倏地劈开夜幕,像一把雪亮的利刃,雨哗哗地倾倒下来。鹦鹉傻蛋吓得一抖羽毛,往顾清夜身上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