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还是不敢相信侯爷宋明已经走了。

    她十六岁与宋明订亲,十七岁入侯府,至今已二十五年矣。

    眼泪在崔汾走之后一颗一颗滴落在地上,很快整张脸都全部打湿,以泪洗面,亦不过如此了。

    她手里紧紧握着的是一双鞋底,侯爷出征之前曾到她院中,笑语温言,“夫人能否再如当年一般送我一双鞋底?”

    此情难回当年,崔夫人一口拒绝。现在宋明走了,这鞋底在她手里。

    心中绞痛难忍,她与宋明之间,究竟是谁欠谁比较多?

    崔夫人抚摸着宋明用过的一物一器,只觉得自己混混僵僵,犹如魂外归天,崔汾说得对,她真的很想随着宋明去了。

    几日米水未进,身体也渐渐不能支撑,崔夫人伏在宋明书房的桌子上,睹物思人,渐渐意识涣散。

    侯府又是一片白幡,刘姨娘送太夫人回了院落,然后自己过去抱着孩子向侯爷书房走去。

    幼子宋泽,是侯爷给这孩子取的名字,寓意是福泽绵长。

    刘姨娘抱着孩子,如往日见侯爷一般翩然而至。此刻京城亦是冬季,她披着素色的暗纹灰鼠披风缓步而行。孩子如今两岁多,长得沉甸甸的,能跑能走,只是从她的院子到侯爷书房崔夫人这里,甚远的路程她打算一步一步独自抱着孩子过来。

    最后的时光,她想再抱抱。

    贴身丫鬟要跟着,被她吩咐了下去。

    等到了侯爷书房的时候,崔夫人果然闭门谢客,谁也不见,甚至世子宋衍也是不见。

    她把孩子放到了书房门口的台阶上。

    孩子不明所以,加上出门骤冷,立时就不舒服得哭了起来,小手拍了下门,想进去取暖。

    “素言一生情系侯爷,手段不雅却蒙主母不弃,进入侯府伺候,这是素言的福气。”

    刘姨娘,闺名刘素言,她不是买来的妾室,他是侯爷救起的落水的官家女,当年父亲乃一五品官吏。

    “素言深知侯爷心里有人,亦心甘情愿随伺左右,既是甘愿,素言从不言苦。”

    “夫人出身高贵乃侯府主母,世子母亲,素言自知不能比肩,只求夫人怜我深情一片,允我随身伺候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