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沉吟片刻,为难道:“能吃得下这么多铺面的恐怕没几家,价钱也高了些。”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魏云熙问道。

    薛衡伸出手比了比,报出个数目,身体下意识往偏离罗闻夕的方向闪了闪,魏云熙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他给的价钱直接在魏云熙的基础上砍掉了一半还多,罗闻夕听了还真想动手。

    趁火打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出乎薛衡的意料,魏云熙听到他的报价很淡定,甚至还有继续商谈的意向,心里顿时警钟大作,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故意虚报了价钱,给自己挖坑,忙又改口道:“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若真有意向的话,我今晚回家就跟我爹说说,帮你们约个时间。”

    魏云熙当即应下,心情似是很好地喊来伙计加了壶酒并两样下酒小菜,状似随意地问道:“从我家出去的那几个大师傅用起来可还顺手?”

    薛衡手一抖,盅里的酒洒出来大半,幸而湿的只是袍裾边角,不算太显眼。

    云阳侯魏家真正跻身大虞巨贾之列,最大的倚仗就是工艺精湛的薄胎瓷,瓷胎薄如蛋壳,因为胎质是由纯釉制成,质感细腻光透,无论是描以青花还是粉彩,都极为精美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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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用秘制配方烧制的薄胎红釉瓷,更是魏家独有,每一件都是绝世精品。

    没人不眼馋魏家的薄胎瓷工艺,尤其是薄胎红釉瓷,其中以瓷器生意为主的云阳薛家最甚。是以云阳侯一出事,薛家就在暗中积极出手,一口气挖走了顺昌窑场四个大师傅,并十几个能接触到薄胎红釉瓷烧制的瓷工。

    云阳侯虽然过世,但身负救驾之功,皇上或许不会插手商贾事务,但绝对不会任由魏云熙被人明目张胆欺负。因而,尽管背后有成安伯府这层关系在,薛家也不敢明面上挖人,只得暗中为之。

    当然,这事儿瞒不住,早晚魏云熙会知道,但让薛衡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知道得这么快,还当着自己的面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

    薛衡到底还是太嫩,脸皮尚未修炼到他老子的程度,面色尴尬地一个劲儿摇晃着手里的扇子不知该怎么说。

    魏云熙却浑然无视他的不自在,捏着茶盏浅浅啜了一口,“薄胎红釉瓷烧制不易,预祝你们能成功。”

    明明是自家花了大笔的银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人挖出来的,魏云熙这态度,这语气,仿佛是她不要了施舍给自家似的,还笃定他们烧不出来。

    “薄胎红釉瓷虽然一直是你们魏家独有,但不代表它就要永远独属于你们魏家。”薛衡啪得收起扇子,站起身道:“魏云熙,生意场上讲究的便是各凭本事,你应该很清楚。”

    魏云熙抿着茶颔首表示赞同,仿佛把人惹到跳脚的不是她,一旁的罗闻夕却听不得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魏云熙她可以怼,别人可就另当别论了。

    “光明正大竞争的那是真本事,暗地里耍手段的只能叫鬼祟。”雅间的房门应声被推开,江蕴青神色不善地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