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

    惊恐的呼喊淹没在翻滚了整个海面的波涛之中,她只听得海崩石裂的巨大轰鸣声,天地似乎都要毁灭了一般,仿佛有九日在海中,大海热浪翻滚,如同煮沸了般滚滚热浪翻腾涌起,温热咸腥的液体如雨挥洒在脸上,她呆呆地伸手去碰,被灼痛了指尖。

    饶是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大海整个往下陷,海水快速蒸发减少,空气中都能看到滚滚热气,像是撑天的柱子倒了,整片天从西方开始倾斜,海天之间连成一片,不知是天挂着海,还是海接着天,西边的天空亮极惊心,这边天却黑得可怕。

    没有人见过那足以灭世的可怕力量,他只长袖一挥,江河湖海尽数收入袖中,手指轻弹,三山五岳轰然倒塌,兴云吐雾,日月变色,天地动容,山河俱碎,天地万物被他戏弄于股掌之间,万物臣服于他脚下,在比自身力量强大千万倍的创世神面前,天地万物都只能选择俯首称臣。

    数十位仙官被这力量压制得头疼欲裂,血流如注,双腿不住颤抖着,几乎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终于还是抵不住那强大的力量,重重地跪倒在地,眼睛耳朵都流出了血,显得可怖之极。

    司马长渊淡淡扫视过眼前万物,璀璨的金眸中满满的全是厌倦,眉间的金色印记光芒大作,长长微卷的浓密睫毛低垂,那是一种不亚于任何人的圣光夺目,是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无与伦比的美丽,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只想长拜在他脚下,永远也不起来。

    或许可以再干脆一点,就现在吧,趁他现在还有力量,现在就毁了这个六界,只要有她在,随时都可以重造宇宙,到那个时候,所有的绊脚石都会清除干净,所有碍手碍脚的人都会消失,过去的一切不完美,都可以重头再来。

    璀璨金眸绽放出令人心惊的金光,唇边却开出一朵美丽的金色温莲,他挥一挥衣袖,整座耸天巨山陡然通体光亮,化作漫天星辰飞入夜空,手掌一翻,整片苍茫大海在那一瞬间干裂枯涸……

    “长渊……”宫千竹呆呆地跪坐在结界中,她虽然看不见东西,却也察觉到了汹涌波涛在一瞬间安静的异样,心中恐惧越来越大,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要将她整个吸进去。

    他仿佛已经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了,耀眼金光在指尖乍现,劈开山河日月,天地同泣,整个世界似乎都快被毁灭颠覆了一般。

    宫千竹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喉间一甜,一口血喷洒出去,与此同时左边锁骨处一阵钻心剧痛,从锁骨处蔓延开紫色的华丽花纹,爬上脖颈,印了半张脸,覆盖住层层伤疤,看上去更加可怖丑陋。

    她捂着剧痛的左脸低声嘶鸣,这种程度的痛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去减缓痛苦。

    每有一座山岳在他手中被摧毁,她就如同被人焚心蚀骨一般,痛得撕心裂肺,血潺潺地从口中涌出,直至遍地血流成河。

    似乎感应到她痛到了极致,他抬起的手在空中停留半晌,终于无力地垂落下去,看着她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样子,心痛如刀绞,惨然地笑笑,澄澈透明的金色泪珠从睫毛下滚落,润泽一片辽阔大地。

    ——竹子,我可以摧毁整个世界,却终究无法对你残忍。

    翻飞的衣角带起浅金色犹如朝阳的清风,他飞身落于已经干裂枯涸的大地之上,一步步走向那片血流成河,所过之处花开似锦,他走到她的面前,俯身蹲下。

    似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她抬起头来,紧紧抓住那只抚摸着自己满脸疤痕的手,又哭又笑,像是抓住了莫大的幸福,声音带了浓重的哭腔,“长渊,你没事就好。”

    司马长渊一寸寸抚过她的脸,似乎要将她的样子刻进骨头里去,长发慢慢褪回黑色,唇边的笑意变得缥缈又遥远,虚幻得好比大海中的泡沫。

    他说,“竹子,我回来了。”

    宫千竹顿时就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