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铁三角其中之一的话,毫不夸张地说,我可以瞬间通过声线判断他的身份。但这人的嗓音仅有一丝耳熟,我花了十几秒时间,才将声音、气味和人对上号。

    衣服上有浅淡的茶香,这是刘丧。

    见我没回应,他又喊了一声:“喂。”

    明白对方现在大概率把手电光在我脸上晃来晃去,可我眼前依旧一片漆黑。这种黑太深邃了,完全不同于夜晚,简直要将所有的希望与意志吞噬,我再一次确定了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别看壁画,会出现正性幻觉。”我说,“我看不见了,也听不清了。”

    顿了顿,描述现在的听力状态:“耳朵就像被一双手捂住一样,但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

    听不见自己声音时最难的就是控制说话音量。好在现在对面的是刘丧,说得再小声他也能听见,并会以适当的音量回复。

    “地宫里有捂人耳朵的东西?”手腕覆上一层皮质手套的触感,刘丧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算是清晰,“你先起来。神道附近陪葬坑多,不安全。”

    坐得太久,腿脚有些麻,踩在刀尖上似的。失去视觉,我不安地扒拉着对方的手臂:“听力问题是我老毛病犯了。其他人呢?”

    “走散了。”刘丧没好气,“全走散了——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我以为他在问别人,环顾四周试图感知第三人的位置。

    “问的就是你,沈储火——”刘丧拖长音调,“——为什么要跳下来?”

    跳下来?

    “我是莫名其妙跑到裂缝边的。”眼睛又疼了起来,我搓热手心捂住眼,“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对自己奔跑的原因和过程一概不知。”

    刘丧嘟哝了一句什么,只听见最后几个字是“名不虚传”。又道:“需要眼药水吗?我这里有。”

    说着,手里被塞了一个小小的瓶子。

    对于有人下墓会带眼药水这件事,我现在只表示无比感谢。道了谢,扒着眼皮往里滴,却怎样也对不准。

    刘丧估计是趁我滴眼药水时在四周逛了逛,因此回来见我满脸泪痕,惊恐道:“没必要哭吧?”

    我:“……我没哭。”

    “哦,明白了。”他拿过眼药水,示意我仰头睁眼。我一直觉得能打败我的不是什么凄风苦雨,而是五官中任意一处的疼痛。冰凉的药水缓解了眼部的不适,我眨巴眼睛,顿时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