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闻言先是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向来人。

    他的双唇因激动而不住地翕动,却又按捺住一切强迫自己镇定,“敢问来者是……”

    “裴衡。”

    他说的风淡云轻,却令傅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在一旁的谢妤闻言也动了神色。

    她知道裴衡这个名字。

    打她开蒙懂事时,这个名字便时常出现她的耳边。

    裴衡,字敬之。伯父乃国朝首辅,父亲官拜九卿,为当今工部尚书,母亲作为庐阳郡主,自小长在宫中,颇受喜爱。更莫提他自身,当年就在一众士族中脱颖而出。

    这样生于九天明月间的人物,谢妤着实没有料到此生能够见着,还在太原府下的康平县所见。

    如今他能纡尊降贵,想必也是佛祖镀金身罢了。

    傅大人随即从桌后绕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同裴衡行了一礼。

    裴衡却似乎察觉到谢妤面上细微的变化,他走近她道“官府的事儿,你嘴巴很牢。”

    谢妤不知道裴衡是在夸她还是什么,但明白他说的是刚才茶水摊前的事。

    于是她仰头与裴衡对视,镇定道“职责所在。”

    “我听说两件案情仵作已有定论,可你当初却说还尚存疑点,不知是哪里有问题?”裴衡一抖衣袍,寻了张椅子坐下。

    “无非是外面的怨魂之说穿得沸沸扬扬,需得安抚众人罢了。”

    裴衡伸手向谢妤勾了勾,看着她走了过来,这才晃了晃食指笑道“不,你的眼睛里告诉我,你也不相信是这样。”

    谢妤默然。

    诚然她心中确实不信这两桩案件原因如此简单,白大姑娘自尽的原因过于轻率,宁文远的死因又被宁夫人矢口否认。

    可仵作的验尸结果清清楚楚,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顺理成章。

    她自然是不信怨魂索命的说法,宁文远死于心衰,可为什么宁夫人却丝毫不知,甚至从来没有过一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