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郡主一行人便在驿站休整一晚上,明早继续赶路。

    郡主因日间睡得多了,并不困乏,便自顾自地在月下独酌。

    半圆形的月亮悬于高空,被一层光晕笼罩着,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它不如满月时的明亮,也不比不上如钩的初月,勉强能观赏罢了。

    郡主其实并不喜欢赏月,孤寂冷清之时,月才会入眼,否则人的心思怎会在月亮之上呢,曾几何时,在无数个黑暗的夜晚,她就是靠着那轮永不可及的月亮打发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

    月照之下,往事无所遁形,她果然还是讨厌月亮。

    “对月独饮,未免寂寥,在下可有幸同赏?”桓翰墨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出门散个步,见郡主形单影只,恻隐之心微动,不自觉地来到了她身边。

    郡主将酒盅推着对面,道了一声,“请。”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对坐着,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酒来。

    有人陪着,思绪不再烦乱,郡主又眼尖地瞟到他腰间悬着一直玉箫,好奇道:“你会萧?”

    桓翰墨取下腰间的玉箫,温声问她:“想听什么?”

    郡主歪着头,思考片刻后答道:“平沙落雁。”

    桓翰墨执萧而立,郡主静静听萧,月光之下,不再是孤影。

    一曲终了,郡主笑着看向桓翰墨,“气息不稳,音调不准,还夸下海口,问我想听什么?”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

    桓翰墨难得露出几分羞涩,“学艺不精,让郡主见笑了。”

    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唯乐不通,桓翰墨已经尽力了,没天赋的事强求也是强求不来。

    “萧拿来,让你听听什么是真正的平沙落雁。”

    郡主接过桓翰墨手中的玉萧,舒缓而又清丽的萧声响起,纯正恬雅,桓翰墨当即就听得入了迷,连那句“我刚吹奏过,待我擦拭一番”的话也忘了补充了。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作用,此时的她正全身笼罩着光晕,让桓翰墨无法移开目光,她也有这样一面啊,如此也不错。

    萧声收尾,郡主把玩着手中的玉箫,得意地看向桓翰墨,“如何?”

    “袅袅余音,洋洋盈耳,今日是大饱耳福了。”他是学艺不精,好不好还是能听得出来的,郡主在乐上的水准,是他永远不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