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再说话,手中的剑指向危清懿的心口,却在剑尖刚刺破他的衣裳后,就无论如何都刺不进去了。

    她看着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双大手,向手的主人怒道:“此事再干涉,怎么也说不过去吧,桓寺正。”

    郡主高兴时愿意遵守和桓翰墨的约定,不伤及人命,但是血海深仇不再此列,更不要说她此刻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桓翰墨摇头,他知道此刻的她与寻常不同,也清楚危清懿杀人偿命罪有应得,可他依旧有要阻止她的理由,“此人杀害王妃行刺王爷,论罪当诛,他难逃一死,你何必弄脏了自己的手。”哪怕是正义的行径,沾染鲜血也是沉重的。

    郡主仰头大笑了几声,她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正因为明白,才觉得格外好笑,一身清白行于世上是艰难又愚蠢的,满身泥泞皆是源于抵不住轻松的捷径诱惑。

    笑完了,郡主面无表情对他说道:“你该不会天真地认为本郡主的双手是干净的吧?这种事呢,只有干净与不干净之分,已经不干净的就不在乎它有多脏了。”

    桓翰墨不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相识这么久了,她不是不可救药的人,“不干净的,我替你洗刷干净,往后有我在,便不会让这双手再沾染血腥之气。”

    他是那样的坚定和认真,郡主低头盯着抓着自己的手,沉思半刻问道:“你的话未免说的太轻率了,若你我婚事不成,你也要像现在这样盯我一辈子吗,你又如何向可能不是我的你的夫人交代呢?”

    诺不轻许,这点桓翰墨应该很明白才是。

    桓翰墨叹气,他也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他松开手,正视着郡主,将她的影子映入自己的眼眸之中,回道:“你以为我的心里能装几个人?有你一个都已经拥挤不堪了,再无空间留给其他人,你嫁不嫁我,都是如此。”

    遇上她之前,桓翰墨是没有成亲的打算的,他本来是打算用余生来守护无辜守护善良,为几年前因他带领的士兵葬送的一整个国家的无辜的生命赎罪,而遇上了她之后,心就乱了,世上湘苧郡主只有一个,他的心也只有一颗。

    桓翰墨默默地看着郡主,直至她的眼眸中也同样出现自己的身影之时,郡主嫣然一笑,将一样东西丢入他的怀中,他顺手接住了,是一块令牌,也不知是作何用处的。

    不等他问出口,郡主就解释道:“这是本郡主的令牌,拿着它,你可以自由出入任何跟本郡主有关的地方,包括昱王府,东西给你了,要盯你就盯紧点,可别让本郡主失望啊。”

    “自然,我向来说到做到,绝不让郡主有任何机会挑战大理寺的法度。”桓翰墨大喜,这令牌不是简单的令牌,是郡主开始认同他的想法了,也就是说郡主同意他干涉她的行为,只要他有这个能力,这倒不难,更重要的是她在乎他了,从不轻易伤人性命到默许他的做法,他们正在一步步地走向彼此。

    “本郡主拭目以待,还有危清懿,你带走吧。”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不用言明,其中之意已经领会了,郡主很欣赏他这一点。

    等桓翰墨走了,郡主才恍然察觉,自己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的恨意都消了大半了,也罢,消了就消了,仇人总有灭干净的那一天,她也不至于心胸狭窄到让恨意主宰她的情绪。

    王府内部的隐患一除,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前世的几个主要的敌人就剩颜暄念了,至于五皇子,那是大皇子该处理的,她不必操那份心了。

    郡主心情好转,青槐没了顾虑,就刚才之事跟郡主聊起来了,“就这么将令牌交给姑爷了,是不是不妥?郡主手下的一些产业是不太适合让姑爷知道的。”比如武馆、铁器行之类的,要知道她们家姑爷这一年来砍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脑袋,是不轻易讲情面的。

    “放心,他有分寸的。”桓翰墨的底线在哪里,郡主已经摸清楚了,不伤害无辜,但非无辜之人他就不会认死理说不通了,而且令牌给了他,日后她无论做什么,错都不全在她了,而在给出了承诺却没有阻止她的桓翰墨了,她做的任何错事,他都主动背上了一半甚至一半以上的责任了。

    她已经在她和桓翰墨的感情中占了绝对的优势,显然桓翰墨也明白但还是没有任何迟疑,郡主把玩着手中的鞭子,感受着来自心口的悸动,如此看来,婚期会如期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