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酒桶里滚落出一个女人,脸上涂了一层白色的涂料,以夸张到荒谬的浓墨重彩描画五官。

    这张脸过分妖冶艳丽,表情空洞至极,宛如一个被装扮过度的人偶。

    “第一次见到比封总白的。”伍湖自言自语地开了个玩笑,蹲下检查这个女人。

    这是一具诡异的尸体,她修长的四肢不正常地弯折,所有关节全都断了,只靠一层皮连着。她的衣物被红酒染了色,看起来像是血流不止。

    裴锋、章纹,还有那名下落不明的保安,都声称见过一个很可怕的女人,不知是否就是这具女尸。

    但伍湖一番检查下来,却觉得不对劲。就算是尸鬼,也该有尸气。可他从女尸身上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好像真的只是个人偶,从未拥有过灵魂。

    不经意间,伍湖留意到女尸脖子上有一道从领子里延伸出来的黑色印痕。他朝女尸伸出手,想拨开她的发梢和衣领,看清那些痕迹是什么。

    这时女尸空洞的眼睛突然一转,关节发出咔咔几声,蜷缩的肢体如虫足般弹动,骤然一跃跳到了墙上。

    她整个身体逆施倒行地翻转过来,断了的关节反折向后,以难以想象的奇诡姿态爬向天花板,速度飞快地蹿出了储酒间。

    那异常的姿态,很像之前伍湖追赶的怪影。

    一道咒炁擦着女尸的脸颊飞过,她晃动着从天花板上掉了下去,却不是直接坠落在地。从空中垂下一条细细的线,令她倒悬的身体如蜘蛛般稳稳下降到过道当中的橡木桶后方。

    伍湖踏着下层的橡木桶跃上顶层,看到女尸身体朝上、四肢向下,活似张人体桌子般飞速爬向酒窖大门。她所过之处,一只只密丝合缝的橡木桶接连爆开,红酒如血浆般泼向四面八方,溅射的液体在空中化作浓雾。

    伍湖追到门口,浓郁的腥气立刻侵蚀了他的肺,门外竟然一片漆黑。

    那片黑暗当中沙沙作响,鬼祟的声音细细密密地织成一张网,当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饥渴地窥视他。

    “打扰了。”伍湖煞有介事地转身要走,那黑暗中的恶意似是恼羞成怒,猛然从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抓着他的领带把他拉进门里。

    刹那间,咯吱咯吱的啮咬声和黑暗一起将他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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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哗……

    “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他以前就是个跑龙套的,为了多挣几百,专门挑那些在戏里挨打的臭鱼烂虾小角色……认了一堆干妈干爹干爷爷,也不管人家觉不觉得他讨嫌。反正他就豁出去不要脸,装孙子第一名,只要能往上爬,让他跪在地上给大佬舔鞋底他都会笑着伸舌头。”

    朱深龄靠在床上,两条腿叠在一起,皱着阴沉的脸看着手机,像是在对空气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