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右相留了下来,面沉如水。

    右相曾做过陛下的老师,为人十分严厉,如今一言不合还能当面顶撞圣上,更别说郑显只是个皇子,在他这里半分情面也捞不着,当下训孙子似的把几人狠狠训责了一顿。

    训完了尤不解恨,右相还把这状告到了皇上那里。

    当晚郑显跪在御书房里,又接着被自家老子一通好骂。

    这日太后寿辰,皇上心里高兴,宴席上多喝了两杯,谁知道右相给抖搂出这么一桩破事,好好的兴致叫这没出息的儿子给扫了个干净,骂到最后难免失言:“身为皇家子弟,不求你有多大才华,至少立身要端正处事要公允,知道什么叫做矜持自重!可你看看你,不光污蔑他,还想借此凭空攀扯谁?……景言若是生成个女娃娃,就这才情品性,做太子妃做皇后都足够了……”

    郑显接着又跪了一夜宗祠,被勒令禁足一个月,好生读书反省。

    本来这事训过之后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些世家子弟,真要把犯混的事拎出来数落,比这阴私的勾当多了去。

    可偏偏陛下酒后失言,说了句叶景言若是女子,足以胜任太子妃甚至做皇后的话。

    陛下第二日酒醒了,越想就越后悔,感概人家要是个女的可以娶来当儿媳,虽不稳妥,还可以拿爱惜他品性才情搪塞过去。可说人家能当皇后,这就显得堂堂天子为老不尊言语轻佻,像什么样子?

    尽管皇上并不是那个意思,可总也不好再开口和人解释自己别无用心,解释就像是掩饰。

    他训斥郑显时虽未当着朝臣,亦没有刻意着宫人回避,这会清醒过来再令人闭嘴已来不及。而且和郑显一道的那些个官宦子弟,在宫廷内苑言行不端,着各家长辈领回去后的下场,所受责罚比郑显只会重不会轻,这事只怕已经传扬出去,保不齐就传到了叶景言耳中。

    纵然叶小侯爷知情识趣,听到风声也不会在面上露出一丝一毫,可皇上素来爱惜颜面,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自个儿老脸先没地方搁,想一想难免尴尬。

    幸而叶景言着实伶俐,就在寿宴几天后,叶小侯爷便向天子奏请,要替父亲前去巡查北川防线。

    皇上这正不知该怎么和他照面,叶景言给递了个梯子,他顺水推舟便准了。叶小侯爷一去至少也得月余,缓上这些日子,这事时过境迁,也算能翻过篇去了。

    只是郑显的日子不大好过,虽然有二皇兄替他求情,禁足了十日就放他出来,皇上仍看他不大顺眼。正好那几日刚准了刘贵妃回乡省亲,皇上索性让他随母妃一道回家看望外祖父外祖母,不留他在跟前碍眼了。

    郑显讲完这番前因后果,心有余悸地向表兄求证:“他明明去的是北川,现在却跑到这儿来,还硬要说是顺路。你说他会不会是特意冲着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