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快马骑兵来报:“江州军队已原路返回,据说是主帅遇刺身亡!”

    糊涂王爷听言突然停杯,睁起一双小眼,出神地想着,不解地问道:“知道遇刺之地何处?当时情景知道多少?细细将来!”

    汇报之人应声答道:“离江州不足十里,远处只见火光一片,主帅的马车被烧,奇怪的是,无人救火,反倒是士兵们打成一团。”

    糊涂王爷点点头,笑着打声哈哈,对在场二人道:“想是他们为谁人救火而争吵,以至于动起手来,如此甚好,我等可以高枕无忧了!”心内却翻滚百结,已没心思喝酒。原本想突袭剑云,集中兵力拿下,却不想消息泄露,不得不分兵围点打援。如今想将江州引蛇出洞,然后趁虚而入,围魏救赵,拿下江州以战养战,却不料江州这条蛇只漏出一个头就缩了回去。如今卡在此处,进又不得,退又不放心。

    “唉我说什么来着,煮熟的鸭子也能飞走,王爷果然福将。”那士兵越说越来气,摇头站起,拍拍屁股,竟自顾自地走了,独留糊涂王爷凄凄凉凉的独自面对黄昏。

    糊涂王爷许久才回过神来,也是长叹一声,看着苍穹灰暗,冷风吹起,心中有种莫名的疲倦,对这场战第一次感到茫然。正要起身,然做得久了,腰有些酸,想要人扶一把,却才发现人都走光了,微笑摇头,自己捶了两下,心道:“看来不服老不行咯!”

    话分两头,孝仁帝择日点齐兵马,仪式周全,前后照应,左右护卫,这才浩浩荡荡一路往江州而来,日行不足十里,一路官员百姓盛情,迎接于道,锣鼓欢声相送,奢华消耗。又有随从太监,趁机趁势搜刮一番,大闹小闹不断。而孝仁帝坐在中央,四面遮掩,又能看到多少?

    路见百姓举家背井离乡,孝仁帝这才感到事态紧急,催促队伍加速前行,然近侍又怕孝仁帝身娇体贵,受不得颠簸,虽几次圣令,脚程却没见加快多少。从京城一路磕磕绊绊,足足走了一月才到。

    陈恪不得已,早早从佛堂内出来,盛装跪于道旁,准备接驾,李安随行在侧,李彦因为是皇上亲封的,虽然官职比不上有些人,却也只在陈恪之后。其他大小官员足有百人,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距离先行太监召唤,众人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孝仁帝这才姗姗来迟。孝仁帝走下龙轿,远远看着,见李安身侧少年,剑眉星目,俊朗慧质,嘴角微扬,这才转眼陈恪,匍匐在地高呼,脸色立便,盛怒以见。

    “陈爱卿,朕一路所见,皆是江州百姓流离失所,你作何解释?”孝仁帝开言便劈头盖脸,让陈恪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怔怔地看着皇上,口不能言。李安从来不问江州政事,除了一些道听途说,其他一概不知,更是帮不上什么忙。两人各扫门前雪,心内不知想些什么。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李彦恐皇上盛怒波及李安,不得已挺身而出。李彦见孝仁帝还是第一次,听闻皇上如今刚入四十,却没想到皮皱如桔,眼陷骨凸,须发皆白,竟如年过花甲,不禁一怔。

    孝仁帝冷“哼”一声,并不拿眼对着李彦,视线平起,喊一声:“都起来吧!行宫说话!”

    “臣等遵旨!”众人皆起,中间让出一条道路,虽然没有经过礼仪培训,却话话整齐,步步到位,想是此时此刻人同一心吧,枪打出头鸟,谁也不想此刻出任何差错。

    自从武德帝南巡以来,行宫已荒废多年,如今孝仁帝来得仓促,陈恪深坐佛堂,诸事不知,如今只得多派人手,尽快收拾,还好孝仁帝来得慢,这才停当周全。

    孝仁帝坐定,让众官再行一遍礼,这才开言:“刚才说话者?且上前来。”孝仁帝当时余光早已看见李彦,内心欣喜激动,此时却不得不装傻。眼见李彦近前,内心依旧不能平静,唯有怔怔地看着。

    “微臣李彦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彦跪下,三叩九拜,虔诚恭敬。

    孝仁帝见了,泪光莹莹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