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谢朱诚的罪证,鲍栋并没有说谎,不过他所掌握的证据,只怕都已经不存在了,这些是新的罪证,同样惨绝人寰,让人目不忍视!”李彦双手抱在胸前,淡淡道,目光并没有与金同对视,显然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索之中。

    “那大人决定怎么处置?”金同疑惑了,这不正是绝佳反击宁王的机会?怎么李彦反倒犹豫了?

    李彦摇着头,叹息一声,道:“不知道!”

    金同一怔,这还是第一次见李彦如此沮丧,于是问道:“难道大人怀疑这证据有假,或者又是谢朱诚的一个阴谋?”

    “不是,这证据绝对可靠。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案子是自己来办,还是交给皇上!”李彦无奈道。

    “交给皇上?这——”金同立刻醒悟,一旦谢朱诚事发,新帐旧账搬出来,宁王的威信必然受到极大的打击,而李彦的身价地位再一次水涨船高,朝廷中的平衡必然打破,这显然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倘若将此事交给皇上处理,自然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只是关系到宁王,父子伦常大纲,乃天下之大不韪,向来自称仁义治国的恭顺帝,能够下得了这个决心?一旦犹豫,给谢朱诚足够的时间,必然被其所趁,金同所做的一切便付之东流。

    一边是自己的前途性命与家族的兴衰成败,一边是并州的千万百姓,孰轻孰重?金同自然是一眼便能分晓得出来,只是将心比心,只怕谁都难以下这个决定。

    想及此,金同也沉默了,垂着头,寻词择句,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家父在世时常道:唯有怀仁人之心,方能克欲止望,唯有怀救人之心,方能看轻自己,珍重自然!家父从来言必行,行必果,然我不如多矣!”李彦突然叹息道。

    金同豁然抬头,看着李彦惭愧的面孔,心内油然升起一股敬畏。

    “大人——”金同站起道。

    李彦挥一挥手,道:“你先回去,什么事也不许做,什么话也别说——”

    金同一手按在书案上,砰然响动,桌满上的书笔都为之跳了起来,盯着李彦的眼睛,大声喝道:“大人何出此言,难不成以为本官是贪生怕死之辈?谢朱诚所有的证据都是本官从并州带过来的,本官乃当事人,觉不能临阵退缩!”

    金同之言,声如洪钟,斩钉截铁!

    李彦微微一笑,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急躁什么。你留着两个耳朵,仔细听,留着两个眼睛仔细看,到时候自然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金同这才舒了口气,笑呵呵地装腼腆,道:“大人,刚才下官鲁莽,这个——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如就当我是个屁,放过如何?”眼见李彦一脸的为难,忙转言,“当然,不放过也是应该的,等案子一结,下官定然亲自负荆请罪,从自家爬到何府来。”

    李彦感觉脸上有些抽筋,这金同不是挺稳重的一个人吗,怎么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难道真是自己御下太松了?以前的老三与笑官,再以前的姚武,怎么都是这幅德行,刚开始都是挺老实的一个个,跟了李彦不到三个月,便全都变味了。

    “好了,打住!别等案子了结了,现在你就给老子滚回去!”李彦喝道。

    金同一个劲地点头,嘴里答应“是是是”,退出了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