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蔚蓝,秋高气爽!

    李彦摇着纸扇,立于微风之中,远远望见三个人影越走越近,沈有胜瘦弱的身形渐渐清晰。

    “沈兄!此去千山路远,小弟特来饯行!”李彦拱手,含笑道。

    沈有胜苦笑:“由贵入贱,方知人情冷暖,李大人有心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李彦,但一点证据都没有,也不想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彦在亭中摆了一些简易的酒菜,两人对面而坐。

    “沈兄,不知将来有何打算?”李彦开口问。

    沈有胜对酒寂然,从武状元到云麾将军,他的仕途可谓一帆风顺,即便如此,犹且熬了十几年。如今又被流放夏州,且不知多少年才能回京,更无论其他了。

    “李大人说笑了,沈某能得全性命,守卫边关,残喘余生,已足矣!”沈有胜叹息道,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又将空杯重重放于桌上,心似有不甘。

    李彦摇摇头,也学着他又是叹息又是不甘,道:“没想到沈兄之志只此而已,枉费皇上一片心意!可惜!可惜!”

    沈有胜听了,不解道:“李大人此话怎讲?”

    李彦轻蔑一笑,道:“刘大人宰相肚量,公私分明,街头争斗,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何如此煞有介事?此可疑之一!皇上素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此次为何大张旗鼓?此可疑之二!沈侍郎刚正之臣,沈兄之事若是落在他人手中,他人反而会看在侍郎的份上网开一面,然皇上偏偏将沈兄当场交给了侍郎,其结果可想而知!此可疑之三!重判沈兄流放,却为何偏偏要选夏州。别处在下不清楚,然夏州正是沈兄大展拳脚之处,且毅王之令不受皇上节制,到时候,以功论赏,不是正合沈兄之意?此可疑之四也!”

    沈有胜听了,沉思半晌,原本身在其中,只想着前程堪舆,却遗漏其中关节,如今着李彦点醒,半信半疑。

    “如此说来,皇上刻意安排此局,目的是”沈有胜始终想不通皇上这么做,对大局有什么好处。

    李彦故意点点头,叹息道:“皇上一番苦心,也是爱惜沈兄乃将相之才,怕到时候两营对阵,父子反目可就”说着低头喝酒。

    李彦后面的话虽没有说出来,但沈有胜何等聪明,一点就通。孝仁帝与两位王爷始终要王对王分个高下,而沈文是个铁杆的昺亲王派,沈有胜只衷心皇上,到时候忠孝抉择,这也是他一直所不敢想象的。没想到皇上不仅比他想得远,还帮他把后路都铺好了。沈有胜想到此处,不禁感慨!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大人当头棒喝,沈有胜感激不尽!”沈有胜毅然抱拳道。

    李彦折柳送给沈有胜,也站起拱手,道:“好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沈兄保重!”

    沈有胜重拾自信,笑道:“告辞,李大人后会有期!”说罢大步而去。

    李彦目送沈有胜消失在远方,不禁长舒一口气。

    正要回府,却听见身后“噗嗤”一声笑,待转身,一个红衣红裙的女子映入眼帘,正是当晚救了李彦一命的赵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