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倒,就是整整三天。

    梦中有形形色色的人,都与他擦肩而过,视线不在他身上停留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

    聂秋睁开眼睛。

    身上是干净的衣服,身下是他卧房床上的柔软垫子,轻飘飘的,就像一团棉花。

    他张了张口,嗓子疼得不行,勉强发出个音节都是嘶哑低沉的。

    侍女赶紧端了杯温热的水过来,抵在聂秋唇边让他喝了两口。

    这三天他断断续续地发烧,聂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侍女刚出门换了盆水,进来就发现他浑身又烫了起来,即使在梦中呼吸也变得急促,额上流汗,很不舒服的模样。

    就算是他现在清醒过来,身体也是酸痛无力,动也动不了。

    外边的落雪簌簌,似乎是很冷,卧房内却有暖炉,驱散了冬日的寒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浅淡悠长的香气,是安神香。

    侍女凑过来擦了擦聂秋额上的汗,柔声说道:“我去叫老爷他们来。”

    聂秋斜过眼睛轻轻睨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可老爷说了只要聂秋醒来就立刻告诉他。侍女刚露出了点为难的神情,就听见面前的四公子哑着声音说道:“和我讲讲这几天的事情。”

    在聂家已经呆了有五六个年头的侍女想了片刻。

    “四公子,你当时突然昏过去的时候,大家都吓坏了。老爷马上叫人将你抬进去,然后唤郎中过来看看你的病……”她顿了顿,不知道当说是不当说,“你身上的伤太多了,特别是背后的刀伤,深可见骨,衣服和血肉都黏在了一起,我们只能剪开你的衣服。郎中说你身上有好几处骨折,内伤也重,主要是拖得太久了,伤了元气,估计会落下病根,只能慢慢地养。他说这话的时候,老爷的脸色都是铁青的。”

    “其间老爷和夫人来看了好几次,后来四公子的烧慢慢地退了之后,老爷才回书房——夫人去置办了一些新衣,全都放在柜子里呢。”

    侍女说着说着,又想起另外一回事来,“老爷怕你喝不惯苦药,还特地去叫人买了蜜饯,味道甜不腻口,四公子等会儿喝药的时候可以尝一尝。”

    聂秋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句什么话。

    “什么?”侍女没有听清。

    “我不喜欢吃甜的。”聂秋的声音嘶哑低沉,他说话时嗓子似乎还在痛,即使这样也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把这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