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稍微繁华一些的城镇都暗中立有玄武门的分支,这一段时间以来,方岐生白天里很多时候都不在客栈,估计就是和安丕才他们去那里了;而那些小厮每日已经习惯了为方岐生提前备好笔纸,他有时候在客栈,也是在往魔教总舵写信,有几次聂秋和他一起在大堂用饭,眼尖地瞧见他袖口处有一点墨痕,只不过隐于黑衣玄袍之中,倒不是很明显。

    聂秋看在眼里,方岐生没说,他也就没有提。

    不过,他就这样突然一走了之,聂秋一时间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方岐生之前说,如果聂秋要离开霞雁城,就提前和他说一声,他会来送别。

    聂迟催得急,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方岐生到底来不来得及从大漠中抵达霞雁城。

    从霞雁城到青龙门,骑骆驼也要走上两天两夜,来回不休息,至少也要四五天的时间,更别说方岐生还要在青龙门办一些事情了。

    聂秋算了算时间,离祭天大典还有半个月。

    而他最晚在祭天大典的之前的第七天就要抵达皇城,然后第二日就得进宫,沐浴焚香,食野果,饮山泉,在宫中静坐,紧闭门窗,以免有灰尘沾在身上。

    顺着数上六天,第七天祭天大典就正式开始了。

    大约是来不及了。

    聂秋想着给方岐生回一封信,找来纸墨笔砚,一手提笔蘸了墨汁,一手牵住袖摆。

    他临到要回信的时候,蘸好了墨汁,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好,盯着那张薄薄的宣纸,手臂悬在空中,半晌没有下一步举动。

    墨汁在细细密密的狼毫间向下滑去,最终在笔尖处凝聚成一滴,垂着身子,凑近了纸面。

    聂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赶紧抬起笔杆,那滴豆大的墨水却已经掉了下去。

    墨迹霎时间在宣纸上铺开,将浅黄晕染成了深黑。

    他对着那滴墨迹模糊的边缘处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

    罢了,左右不过是等。

    想清楚后,聂秋就收好笔墨纸砚,重新坐回桌边,从怀里摸出了徐阆给他的那本书。

    来得及便好,来不及也就算了,再多想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小心地摊开那本破旧的书,他翻到上次看的那一页,继续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