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少洵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筷子,又瞥了一眼穆湾湾手里的,俊脸也是一烫,他轻咳了声,“我说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那副模样十分无辜,但穆湾湾若不是舍不得面前的翡翠白玉汤,真的想糊一些上去。

    二人正尴尬着,忽然,一阵骚动声传来,很快就将穆湾湾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江少洵今日包下的依然是一间临街的雅间,从半开的窗扉向楼下长街看去,只见明月楼外朱雀街上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正被几个褐衣小厮挡住去路,而在那褐衣小厮的身后正停着一顶锦衣华顶的轿辇,轿子侧对着明月楼,居高临下而瞰,穆湾湾并不能看清轿中人,但是从围观百姓面上的惊恐与担忧来看,她隐约猜到轿中之人只怕身份不低。

    江少洵抬手按住穆湾湾的肩膀,出声道:“别冲动。”

    眼看着那褐衣小厮拉扯素衣女子就要往轿子里塞,周遭围观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喝止,穆湾湾扔下手里的竹筷,就向外跑去。其实穆湾湾和江少洵的脾性很多时候都很相似,路见不平,冲动出头。可这一回因为穆湾湾在身边,江少洵便多了些冷静。然而,随着穆湾湾冲下楼去,江少洵自然也不可能坐楼上观,飞快地也跟了上去。

    穆湾湾冲到明月楼外时,素衣女子已经被拉扯到轿子边上,推推搡搡间,从轿子里伸出一只五指肥圆的手一把抓住了素衣女子的手腕。穆湾湾随手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双股钗,快步冲上前,一钗子扎上那只肥手,一声痛呼声响起,穆湾湾和素衣女子一齐被掀倒在地。

    “湾湾!”江少洵正目睹了这一幕,素来含笑的桃花眼里怒火齐聚,一边扶起摔倒在地的穆湾湾,一边死死地盯着轿檐上悬着刻有“摄政王府”字样的铃铛。

    冤家路窄。

    “啧,还真是冤家路窄。”轿子里传出一个阴冷狠厉的声音,穆湾湾站在江少洵的身侧,循声望过去,只看见轿帘被彻底掀起,露出一张圆胖圆胖又有几分扭曲的大脸。那人先是恶狠狠地瞪向江少洵,待看到他身侧的穆湾湾时,眼睛里便多了几分轻浮的笑,直看得穆湾湾后脊生寒,心生呕意,下意识地往江少洵身边靠了靠。

    扯住江少洵的衣袖,穆湾湾道,“你认识他啊?”

    江少洵往前移了一步,将穆湾湾掩在身后,好整以暇地对上轿中人的满怀恶意的目光,挑了挑眉,“原来是摄政王世子,许久不见,您可真教在下刮目相看啊。”

    轿中人正是当日从红袖招二楼摔断腿的摄政王世子薛波。

    薛波坐在轿中,手放在断瘸的左腿上,想起自己当初的断骨之痛,和数月药汤喝完,自己竟然变成如今这样肥胖圆润的可怖模样,便恨得牙痒痒。哪怕自家父王说的是他自己作孽倒了霉,但是薛波可不这么认为。他一直记得,当日他调戏沈若慈不成,反教眼前这姓江的小子揍了一顿,这小子被顺天府带走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可并没有多少好意。

    想他薛波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敢对他动手的而也就这江家小子一人,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敢笃定,那日红袖招之局背后定少不了这江少洵的手笔。

    薛波越想越恨,直接招呼随行的褐衣小厮,“给我打!”顿了顿,又道,“可别伤着了我的两位小美人。”声音油腻得让人汗毛倒竖。

    穆湾湾知道这人竟然就是连累江少洵丢了功名又跪了一宿祠堂的罪魁祸首后,顿时怒火丛生,从腰间抽出了一条软鞭。

    尽管穆夫人一向对女儿的教养是贞静娴淑为上,可却也从未忘记过教她一些拳脚功夫防身,这条穆湾湾随身携带的软鞭便是穆夫人亲自让人用天蚕丝编造的,看似软和,但抽在人身上却能让人立时皮开肉绽。

    过去这么多年,穆湾湾能用到这条鞭子的机会少之又少,今日遇着这么个机会,她握着鞭子反而有些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