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似乎是笑够了的余年年,站起身来,一边儿往外走,一边儿让我把秦师傅的工资结算了,今天就算半天儿的工资。秦师傅问她以前的一个半月工资,她说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谁欠你的你找谁去?不可否认,她的话的确是事实,但那口吻真是冷漠极了!

    可能是太生气了,秦师傅在领走工资后,把身上的那件蓝色工作服的袍子扒下来,用力的甩到小仓库的门把手上,拎起三角兜子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店里很安静,瞬间安静得连香菇姐拿起桌子上的罐头瓶子喝一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那瓶子里边泡的大枣跟枸杞的颜色深红,大枣的个头很大。香菇姐曾说过,每一颗都是秦师傅在早市上精挑细选出来的。

    闷闷的一天,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这会儿,发现右手的无明指肚上,不知何时扎进去一根细刺儿,正疼着。我在抽匣子里找出来一根针,挑着刺儿。

    下班的时候天空布满了铅灰色的云,呼呼的风声赶在隆隆的雷声之前,由远及近的赶过来。秋雨绵绵,溶入万物,似乎这个秋天的雨水比平常的秋天多了许多。

    忧心忡忡的香菇姐,始终把眉毛扭成一个疙瘩。余年年不光是待业了秦师傅一个人,多多少少也算是砸了香菇姐半个饭碗呐?

    人都是感情的动物,日久生情是避免不了的。除了秦师傅之外,用香菇姐自己的话来说,也只剩下那八十来岁身体还算硬朗的老父亲,每天还惦记着给她买猪头肉。就像今天中午的时候,香菇姐急匆匆地跑到小广场上回来时,手里拎着秦师傅的鼓鼓囊鳃的三角兜子,说秦师傅忘记了她没带饭的事了,在小广场上独自坐了一个上午。

    闷着一场雨的秋天,风刮得凉凉的。昨个还穿得比较单薄,今儿就觉得凉了很多。

    今儿,早晨来的时候香菇姐说,在我们每天都从门前路过的那家小型的品牌服装店里,新来了一批秋冬装,她中意了一件羊毛绒大衣,让我下班的时候陪她看看。这会儿,我提醒着她。

    要是换在平常的时候,她早就开始眉飞色舞的给我介绍那件衣服是如何好看,搭上什么样的包包跟鞋子了,她要是不穿在身上保准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等等。今天她只是咧了一下嘴角,点了点头。

    一群鸽子,从头顶的上空快速地横拉而过,留下一阵细微的、好听鸽哨声音划过天空。

    这会儿,我们横穿一条马路时,我用胳膊使劲地夹住她不听话总想往前赶的手。用她的想法来说,过马路就是攒够一伙人一般的轻松、简单。

    小店的门前闪烁着缤纷绚目的霓虹灯,硕大的玻璃窗外面摆满了鲜花,里面石膏模特们穿着时髦的衣裳伫立在灯光下,此时,衬着五颜六色的时髦衣裳的是窗外黑沉沉的天空。

    我们刚一脚踏进店门,店员们就热烈的欢迎起来,不同于其它的顾客。我知道,此时的我一定是粘上了香菇姐的光,她是这里的上等客人,月销榜上的常客。

    几乎每个月的工资,都会在第一时间内,乖乖地交到这里来一多半。的确,这里面的衣裳面料跟样式都比较不错,不过价格在我看来也真是不便宜,可能也是物有所值。

    这时,香菇姐试穿着她喜欢的那一件羊毛绒大衣,从试衣间非常自信的向我走来。一扫白日里的阴霾,此时的她好比一位骄傲的公主,穿着她美丽的衣裳款步向我走来。我想,岁月能在一个人的脸上刻画出痕迹,也能将青丝变成白发,然而,却无法掩饰因喜悦而从心底流露出的那一股如情窦初开般的少女的光鲜亮丽。

    “哦!你真是太漂亮了,看起来像是一位骄傲的公主。”我感叹道。

    我是实话实说,一点也没有虚假的成分。那是一件宝石蓝色的中长款式长外套,蓝色非常的地道。然后,又有着黑色的粗犷的相互交织在一起的格子,就有些类似于我们家里最早时候用的那种蓝白格的床单那样大小的格子。简约的款式就一如改良旗袍那股风潮,在九十年代初期刮起来时一样的复古跟怀旧。这会儿,用手摸上去即柔软又厚实,感觉极度的舒适的同时穿者还能显出独特的时尚,而且还很减龄。

    这会儿,心满意足的香菇姐买下了这件大衣。看着她兴高采烈刷卡交款的样子,此时,就是这件大衣在加价个几百块钱,她也一定会买的,而且她还建议我也买一件。

    哦!我看了又看相当于一个多月工资的三千多块大洋的价格标签,在心里犹豫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买。其实,我也蛮相中这件大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