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他略长的白发在寒风中凌乱飞舞,眼眶周围分布了太多皱纹,压制着眼睛缩成一条线。浅灰色的大衣下摆不断翻飞,裤子有些破旧,鞋子却是价格昂贵的“阿迪达斯”,只是沾满了泥水,只能勉强看出原本是蓝色。

    男人左手举过肩膀,牢牢抓住一块白色手帕。那块布料被风吹着飘向后面,忽而又折返回来,在男人眼睛和头发之间来回跳舞,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

    刘天明冲在最前面,黄河等人紧跟其后。他们形成一个扇形,脸上流露出怎么也控制不住的馋相。半圆形的包围圈迅速缩小,几分钟后,变成了不规则的圆。人们把男子牢牢困在中央核心,眼睛里闪烁着亢奋和欲望。

    男人丝毫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

    他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把手帕举得更高。

    刘天明皱起眉头。

    他停下脚步,右手骨刃保持着随时准备进攻的角度。抬起左手,示意团队成员暂时不要攻击。

    毫无疑问,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个感染体。

    这一点绝对不会错。细胞是这样告诉大脑,食物的概念它们比寄主理解的更加深刻。变异细胞也许分不清男人和女人,可是它们永远不会对“食物”两个字出现误判。

    从中年男人脸上,刘天明看到了扭动的肌肉。他的眼睛泛着红光,那是饥饿的表现。

    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寄主,高等级寄主。

    他在尽量控制着情绪,压制住来自体内变异细胞的进食催促。

    可是,他手里偏偏举着一块代表妥协的白色手帕。

    刘天明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决定把事情问个清楚:“你是谁?”

    黄河站在男人侧面位置,很不高兴地嚷道:“头儿,我饿了。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吃掉……”

    “你给我闭嘴!”刘天明用怒斥封住了黄河后面的话。

    现场一片沉默,人们不安地看着刘天明,也看着被围在中央的男人。

    “我知道你们和我一样。我也知道,你们想吃了我。”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握住手帕的左臂没有动,用右手解开衣服扣子,掀开大衣,露出捆绑在身体表面的一排雷管。